宾馆房间里的空气像灌了铅,秦大川眉头拧成个紧实的“川”字,目光灼灼地看向叶莲娜,语气里的急切容不得半分迟疑:“莲娜,安雅连张身份证明都没有,多在这儿耗一分钟,就多一分被狼之钩或北约眼线发现的风险。把你的吉普车借我,我和大地送她回俄远东团结村—— 那儿是咱们的家,有家人照应,安全能托底。”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阿峰和冬尼娅,声音沉得像块铁,“后续的任务就靠你们俩盯紧,我最多一周,一准儿赶回来。”
“不行!大川哥,你算过吗?从克里米亚到俄远东足有一万公里!你们三个中国人开着车穿越大半个俄罗斯,沿途关卡密布,出点岔子怎么办?”冬尼娅快步冲到秦大川面前,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显然刚为安雅的处境掉过泪,“狼之钩的人说不定早就撒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冬尼娅,我懂你的顾虑。”秦大川按住她的肩膀,指腹能摸到她紧绷的肌肉,“但安雅留在这里更危险——她是李奇微案的关键证人,一旦被北约找到,后果不堪设想。”他看向蜷缩在沙发上的安雅,女孩的手指正死死绞着衣角,“我们必须赌一把。”
“赌?这根本不是赌!”冬尼娅甩开他的手,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沿途光是正规检查站就有十七个,没有证件怎么解释身份?一万公里路程,车坏了怎么办?遇上暴风雪封路怎么办?就算这些都顺利,狼之钩的追兵要是咬上来,你们三个人怎么应付?”
秦大地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张泛黄的地图,指着上面用红笔圈出的路线:“冬尼娅,我们早想过了。走哈萨克斯坦境内的货运通道,那边检查站松,我们有个西非维和时的老战友在边境哨所,能帮咱们避开麻烦。而且我带了全套修车工具,轮胎、电瓶都备了双份。”
叶莲娜突然开口,指尖在茶几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大川,冬尼娅的担心有道理。这样——我联系沿途的朋友,在奥伦堡、新西伯利亚这些大站给你们留补给点,关键检查站我提前打好招呼。我的吉普车是军牌登记,一般巡逻队不会拦。”她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个金属盒子,“这里面有三个临时身份卡,是基地备用的,照片你们自己贴,应付常规检查够用了。”
“我还是觉得不妥。”冬尼娅咬着嘴唇,忽然抬头看向众人,眼神亮得惊人,“要走一起走!我们五个人全部返回俄远东!”
“五个人?”阿峰皱起眉,指尖在战术板上的刻赤号图纸上点了点,“刻赤号的监测设备刚要部署,北约在黑海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这时候撤,前期的努力全白费了。”
“设备让科利亚他们装,他们对轮机舱比咱们熟。”冬尼娅寸步不让,“再说,咱们的核心任务是救安雅,现在她的安全都没保障,跟北约耗着有什么意义?真要跟他们斗,回俄远东调齐人手再干也不迟!”
秦大川沉默片刻,忽然拍板:“就按冬尼娅说的办。五个人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我们三个都是特种兵出身,熟悉野外生存,路上遇险能应付;冬尼娅,你的克格勃联络网能帮咱们避开追兵。”然后,看向叶莲娜,“这边就拜托你了,科利亚他们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调动基地资源。”
叶莲娜重重点头,转身开始打电话。半小时后,科利亚和伊万扛着工具箱冲进房间,铁皮箱里叮当作响——全是刻赤号轮机舱的专用工具。“放心,同志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科利亚抹了把脸上的油汗,“传感器安装位置我都标好了,米莎和奥莉加凌晨三点准时飞掠掩护,保证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两小时,房间里像个小型战场:叶莲娜趴在吉普车前盖里检查发动机,黄油蹭得满脸都是;冬尼娅把加密通讯器拆开重组,确保频段不会被监听;秦大川和秦大地往车上搬物资,压缩饼干、罐头、备用燃油桶堆得像座小山;阿峰则在地图上标注出所有可能的隐蔽路线,用红笔圈出十个紧急避险点。
凌晨四点,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吉普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宾馆停车场。秦大川手握方向盘,眼盯正前方;秦大地副驾导航,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下一个检查站的通过时间;后排的冬尼娅紧挨着安雅,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匕首,眼神警惕地扫过窗外掠过的每一个路标;阿峰则蜷在角落,却保持着随时能弹起来的姿势——特种兵的本能让他无法真正放松。
车过第聂伯河时,太阳刚跳出地平线,金色的光洒在结冰的河面上,像铺了层碎玻璃。冬尼娅突然按住秦大川的肩膀:“前面有情况。”
只见路边的小镇超市门口,几个染着彩色头发的年轻人正围着辆破旧拉达车抽烟,目光却频频瞟向他们的吉普车。秦大川减速慢行,刚想绕开,那伙人却突然散开,故意挡在路中间。
“下去补给点水。”秦大川低声说,“阿峰,看好安雅。”
三人刚走进超市,就听见外面传来敲车窗的声音。阿峰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黄头发的年轻人正用手指点着安雅的位置,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安雅吓得缩成一团,阿峰悄悄摸出了靴筒里的短刀。
“砰”的一声,冬尼娅率先冲出来,手里还攥着没付账的矿泉水瓶。“滚开!”她用俄语厉声呵斥,黄发青年转过身,嘴角挂着轻佻的笑:“这妞儿不错啊,是中国人?借我们玩玩呗。”
冬尼娅眼神一寒,不等对方反应,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黄发青年顿时疼得蹲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花衬衫。其他几人见状骂骂咧咧地围上来,秦大川从后备箱抄起根撬棍,秦大地则亮出了磨得锃亮的工兵铲。
“再往前一步,就废了你们。”秦大川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撬棍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带着呼啸的风声。那伙人显然没见过这阵仗,看着秦大地工兵铲上的寒光,腿肚子都打了颤。
冬尼娅踹了黄发青年一脚:“滚!告诉你们老大,安雅是我们的人,谁敢动她,先问问我手里的枪!”她故意扯开外套,露出腰间别着的 tt-33手枪——那是克格勃的标配,在道上混的都认得。
几个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跑了。秦大地迅速上车发动引擎,冬尼娅把没开封的矿泉水扔给阿峰,又从包里掏出包压缩饼干塞给安雅:“别怕,有我们在。”
吉普车重新驶上公路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秦大川看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小镇,突然加速:“他们肯定会报信,我们得在追兵赶来前,冲过下一个关卡。”
车窗外,广袤的平原在风中起伏,像片金色的海洋。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一万公里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