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长存资管总部风控部经全面分析,给出明确回复:曹如海已届六旬,精力与状态难承重压;曹继承年仅二十余岁,拥有海外留学背景,在山海集团复杂的经营环境中历练五年,人设正直清廉,且背靠团结村与团结健康的资源加持,是接任山海集团的合适人选。
据此,总部附条件同意将曹如海的全部个人担保转移至曹继承名下,核心条件为:曹如海正式退休,由曹继承接任山海集团董事长与实际控制人;曹如海退休后的生活保障,由宁中仄基金会全权负责。江中分公司第一时间将这一决定告知了曹如海与曹继承。
得知自己的晚年生活要靠宁中仄基金会兜底,曹如海的内心瞬间翻江倒海 —— 宁中仄,这个贯穿他整个创业生涯、也牵绊了他半生的人,曾是他最亲密的战友,如今却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成为他最后的“依靠”。那些尘封的过往,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年少时,他们在小镇相依相伴,一起在田埂上奔跑嬉戏,一起蹲在煤油灯下憧憬未来;曹如海远赴团结村创业,宁中仄毅然放弃热爱的演艺事业随行,在漏风的简陋厂房里陪他熬夜钻研技术,顶着烈日奔波拉投资,熬过了最艰难的初创岁月。可后来,曹如海为攀附李小溪、圆自己的激光产业梦,不惜举办奢华婚礼跻身高层圈子,沉醉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刻意疏远了默默付出的宁中仄。即便如此,宁中仄仍未放弃守护山海集团:陶冶带核心团队出走、公司濒临破产时,是她偶遇文建国,为集团带来了顶尖的激光技术;李奇微与李紫燕这两个从团结村走出来的人相互勾结,设局掏空公司、导致集团陷入巨额财务危机时,是她凭一己智慧与人脉,追回10亿违规担保款,一次次将公司从水火中拉回—— 而每一次危机,曹如海都只会慌乱地依赖她,从未真正体谅过她的不易。
更让曹如海锥心的是,他曾为一己私欲深深伤害过宁中仄:当年团结健康聘请宁中仄出任山海团结总经理时,他为了私利,暗中劝走95名核心员工另起炉灶,险些拖垮山海团结与团结健康两大主体。如今宁中仄早已离世,她留下的基金会却要为自己的晚年兜底,这巨大的反差与愧疚,让曹如海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整整一天,曹如海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沉浸在翻涌的回忆与刺骨的自责中。他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过往的自私、贪婪与亏欠,如一根根细针,反复刺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
曹如海闭门“疗伤”,可急坏了钱小甄与宁中仁。
下午三点多,钱小甄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转圈,鞋跟碾过地毯上上午摔碎的玻璃碴,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宁中仁瘫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曹如海早年送他的水晶镇尺,镇尺边角还沾着上午摔东西时蹭到的银漆,泛着冷光。
“痛快点!你的堪舆学还能不能派上用场?”钱小甄的语气满是不耐,显然已没了周旋的耐心。
宁中仁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嘲讽:“谁叫你跑去中国长存江中分公司胡咧咧!张口就提破产清算?债权人能同意吗?你这脑袋怕是被门挤了!这下好了,就算周文王再世,也堪舆不回你那填不满的贪心。”
钱小甄气急败坏地扯下耳畔的珍珠耳环,耳垂被扯得瞬间泛红,她咬牙道:“你当年帮李奇微把山海美睿玛的股权倒腾到北京两空壳公司,真当我不知情?”落地窗的玻璃映出宁中仁撇嘴的模样,窗外正有工人往集团大楼外墙上挂曹继承的任命横幅,红底白字的“曹继承 山海集团董事长”格外刺眼。
宁中仁“啪”地将水晶镇尺砸在茶几上,实木茶几瞬间裂了道细缝:“总比你把北京两空壳公司的股权又转手倒给李奇微光明!”
钱小甄突然低笑一声,从抽屉里翻出一叠泛黄的邮件打印件,狠狠甩在宁中仁面前:“2013年你跟李奇微倒腾股权的往来邮件,我全留着。你儿子那个山海美睿玛总经理的位置怎么来的,我清楚得很!”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指尖狠狠戳着邮件上的日期,每一个字都像针,直刺宁中仁的痛处。
宁中仁的手猛地攥紧沙发扶手—— 当年帮李奇微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本想分一杯羹,结果却被对方耍得团团转,只给儿子捞了个没实权的虚职。他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泛黄的旧信封,里面是当年宁中仁、李奇微、钱小甄三人签的“合作协议”:“这上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别以为只有你攥着把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角的保险柜上。钱小甄“砰”地拉开保险柜柜门,几盒录音带“哗啦”掉在地上。“你以为只有你有把柄落在李奇微手里?”她抬脚用鞋跟狠狠碾过录音带盒子,“2013年10月那笔关键的违规转账,我可都录下来了。”
宁中仁突然起身揪住钱小甄的手腕,她脖颈间的珍珠项链被扯断,圆润的珍珠滚进地毯缝隙里,发出细碎的声响。“你敢把录音带捅出去,我就把你害死亲姐姐、鸠占鹊巢的事全抖搂出来!”他的指甲狠狠掐进钱小甄的皮肤,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撞在保险柜棱角上,“咔嗒”一声裂了道蛛网状的纹。
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钱小甄慌忙把旧信封塞回宁中仁口袋,一边慌乱整理衣领,一边压低声音警告:“明天的董事会,你必须帮我说话,让我进集团董事会 —— 只有这样,对咱俩都好。”
宁中仁擦了擦嘴角的血珠 —— 是刚才被钱小甄用珍珠耳环划的。他盯着走廊尽头透进来的光,突然想起当年跟李奇微在酒桌上拍胸脯打包票的样子,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早就是对方手里的一枚弃子。地毯上的碎玻璃硌着他的鞋跟,就像他此刻的处境:被钱小甄拿捏着致命把柄,又被李奇微远程操控,进退皆是绝境。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透过百叶窗,在曹如海的办公室地面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他终于拨通了曹继承的电话,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
曹继承推门而入,看着伯父憔悴的面容、眼底浓重的红血丝,还有散落一桌的旧照片,眼中满是心疼:“伯父,您别太为难自己了。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您。”
曹如海望着曹继承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庞,眼神里交织着疲惫与担忧:“继承,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接手我的这些担保,往后要面对的压力,绝不是你现在能想象的。更何况,现在的董事长位置就是个烫手山芋 —— 山海集团的烂摊子你比谁都清楚,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曹继承用力点头,眼神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伯父,我想得很清楚。您为集团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该是我为您、为集团分担的时候了。我知道前路难走,但有盛先生、筱部长他们帮衬,还有团结村、团结健康和团结激光的支持,我有信心带着集团走出困境。”
曹如海微微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我知道你有决心,但这其中的艰难,远比你想象的更甚啊。”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桌上摆着的集团初创时的老照片,那些年轻的面孔、简陋的厂房,恍如隔世,“我这一辈子,心思全扑在山海集团上,现在要真的离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说着,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忍不住哽咽。
曹继承走上前,紧紧抱住伯父,轻声安慰:“伯父,我懂您的不舍。但您真的该歇歇了,退休后好好养身体,陪陪家人,享受几天清闲日子。集团的事,您放心交给我。”
曹如海沉默了许久,仿佛在与自己半生的执念、与山海集团的过往做最后的告别。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继承,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就同意这个决定。希望你好好干,别让我失望,更别让山海集团上千名员工失望。”这一天的内心煎熬,让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脊背都微微佝偻了几分。
随后,曹如海与曹继承分别将这一决定正式告知了中国长存资管江中分公司,山海集团的权力交接,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