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领导，各位同志。”
林宇开了个头，后面就卡住了。
讲什么？
说我就是想把大家都拉下水，然后趁乱跑路？
说超级城市群是我喝多了吹的牛逼？
说了他们也不信。
这帮老登的脑回路，已经和正常人不在一个维度了。
林宇感觉自己被架在一个高台上，他就是那个总骗子。
台下，是一群等着被他骗的狂热信徒。
他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出一个听起来靠谱，但实际操作绝对会黄的方案。
会议室后排，几个刚被点燃激情，但还不明所以的市长，正围着周正华和吴进小声嘀咕。
“老周，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林市长......也太年轻了吧？”
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满脸疑惑。
“就他？值得省里这么大阵仗？还总设计师？”
“你懂个屁！”周正华还没开口，吴进已经瞪了过去。
他现在是林宇的铁杆粉丝，谁敢质疑林宇，就是跟他吴进过不去。
“年轻？”吴进压低声音，唾沫喷了对方一脸。
“你知道汉江李达康那本能下金蛋的《斗破苍穹》是谁写的吗？”
“林宇！”
“你知道汉江那个‘可持续发展城市’，让省里领导点名表扬的规划是谁提的吗？”
“林宇！”
“还有四九城那个南江人家！以前就是个破招待所，现在成了部委大佬的御用食堂！一年给省里创造几千万的纯利润！那是谁搞的？！”
“还是林宇！”
吴进每说一句，周围那些市长的眼睛就亮一分。
当听到“几千万纯利润”的时候。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招待所，几千万？！
这他妈是开了家印钞厂吧？！
一瞬间，所有人看林宇的方向都变了。
那不再是怀疑。
是狂热，是崇拜，是看见财神爷本人的激动！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抱住林宇的大腿，高喊一声爸爸带我！
前排，何建国将后排的骚动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给上面的赵达功和梁文源递了个眼神。
搞定。
赵达功端起茶杯，用杯盖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梁文源则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动。
漂亮！
林宇没注意到这些暗流。
他只感觉会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些狂热的注视像探照灯一样烤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够了！
真的够了！
老子不演了！
摊牌了！
既然你们非要把老子当成财神爷。
那老子就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一个疯狂的、败家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炸开。
林宇缓缓抬起头。
他脸上那副难受的表情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他扫过全场，扫过赵达功，扫过梁文源，扫过李达康那张写满快开始你的表演的脸。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会议室正中央那面鲜红的国旗上。
“各位领导。”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刚才，赵省长和梁副省长，把京东方这个项目，拔得太高了。”
“什么历史机遇，什么产业升级......”
林宇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自嘲。
“在我看来，没那么复杂。”
“做生意嘛，本质上，就两个字。”
他伸出两根手指。
“砸钱。”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赵达功都放下了茶杯，皱起眉。
这小子，又要搞什么花样？
“京东方为什么厉害？因为它有技术。”
“我们南江省有什么？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配套没配套。”
“拿什么跟人家玩？”
林宇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
“所以，我的思路很简单。”
“既然我们什么都没有，那就只剩下一样东西了。”
“钱！”
“既然我们技术比不过人家，那我们就在诚意上，碾压所有对手！”
林宇的声音开始拔高。
“一个亿美金，很多吗？”
“不多！”
“对于京东方这种吞金巨兽，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所以！”
林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我提议！”
“全省集资！”
“不光是我们江城，汉江，和平，东山！”
“是南江省所有地市，有一个算一个！”
“按照去年的财政收入，按比例，给我出钱！”
“有钱的出钱，有地的出地，有人的出人！”
“我们要干什么？！”
“我们要用钱，把京东方，活活砸晕！”
轰！
整个会议室彻底炸了！
全省集资？！
按财政收入比例出钱？！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哪里是招商引资？
这分明是拉着全省一起跳坑！
李达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正华和吴进刚刚点燃的热情，瞬间熄灭。
这......玩得太大了吧？
“我知道，大家会觉得，这是胡闹，这是赌博。”
林宇看着台下那些惊骇的脸，心里爽透了。
对！就是要这个效果！
怕了吧？怂了吧？
快！快站起来反对我！
“但我们没得选！”林宇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悲壮。
“我们南江省，再不拿出点破釜沉舟的勇气，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沿海那几个省，把我们远远甩在身后！”
“所以，我建议！”
“成立一个‘南江省产业投资发展基金’！”
“这个基金的钱，就从我们各个市的财政里出！”
“第一期目标，十个亿！”
“干什么？”
“不是去求着京东方来。”
“而是去......收购它！”
噗——
赵达功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梁文源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李达康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收购......京东方？！
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疯了？！
京东方那是什么体量？人家马上就要上市了！市值几十个亿！
你拿十个亿去收购人家？
你怕不是失心疯了！
林宇看着那一张张呆滞的脸。
心里乐开了花。
成了！
这回，总该没人给老子洗了吧？
老子都要把省财政掏空去干这种蠢事了！
这要是还能被解读成高瞻远瞩。
那老子当场就把这会议室的桌子给吃了！
然而。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何建国。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狂热。
他看着林宇，嘴唇哆嗦，眼眶通红。
他没有说话。
只是，重重地，鼓起了掌。
啪。
啪。
啪。
掌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所有目瞪口呆的同僚，声音发颤。
“你们......”
“你们懂什么？”
“你们以为，林宇同志是在说胡话吗？”
“错了！”
“他不是要收购京东方！”
“他这是......”
“想让大家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