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结束后，许多棋手们还留在原地聊天。没办法，这三天棋室封锁，基地想让棋手们好好休息。
时光抓着鬼手，“鬼手，你刚刚怎么不唱啊？”龙彦拜托他问的。
鬼手抬眸一瞥，摸了摸鼻子，“我平时很少听歌，不会唱。”
龙彦在后头皱眉，说得过去，可心里就是不安。
以前在围达上和鬼手对上过三局。
第一局他胜，第二局棋路就被这人摸到了，鬼手下了一局针对局。虽然最后赢了但下得被动，龙彦有预感，如果自己没有改变，最后一局必输。
谁知，第三局，还是这人输了。
后来才知道他在围达围棋网常以这种方式找高手约战三局，然后做局控输赢。和自己的最后一局，他坐庄，买他自己输。
来基地之后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那个做局的伪君子。
长相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找不到的类型，脸色有一种长期熬夜的苍白，眼神灵活，看人时习惯性地快速扫视。
总是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甚至有点讨好般的笑容，显得很谦逊。
棋风最能表现一个人真实的性子，鬼手这人，龙彦看不透。
平日里总忍不住盯着他，鬼手也发现了，两人因着之前的龃龉，关系有些紧张。
老院长和俞总教昨天找自己谈话，希望自己能以大局为重。
龙彦甩了甩头，算了，只要这人不再跟之前一样，看不透就看不透吧。但还是把时光捞回到身边，别跟鬼手太近了，“你们明天怎么安排？”
时光和俞亮隐晦对视，其他人装作没看见。
时光清了下嗓子，煞有其事说着，“绪哥房间有棋桌，我跟俞亮去他那里想复盘一下几局棋，下午没想好，你们呢。”
龙彦摇头，“棋室关闭，也没有什么地方去。”
许厚提议，“要不明天下午咱们打会篮球吧，叫上几个人，组两队。”
经过三个月训练，许厚的小肚腩减下去大半，侧脸都能看出下颌骨了。
朱大勇摇头，“我跟班衡就算了，这把骨头缓一缓，明天给你们当裁判，我说时光，你是不是该动一动，一样的训练下来，大家都缩水了，怎么就你还白白胖胖的。”
洪河看向时光，确实还是个肉肉的时长老。自打认识时长老，他可就没怎么运动过，顶多兰因寺那会儿帮帮工。
俞亮觉得可以，师兄下午就回来，也不能一天都待在他房间，“我觉得可以，放松一下，时光你会打篮球吗？”
打篮球？当时四剑客围棋社新地盘是通过投游戏投篮抢回来的。
“投篮算不算，还不一定能投准的那种。”
时光说完忍不住笑出声，也不知道江雪明是怎么想出来的。
俞亮看着他笑得灿烂，上手揉了他脑袋，“我教你。”
众人看天看地互相瞄。
时光扭头邀请落在后面的鬼手，“鬼手，一起啊。”
他挺喜欢鬼手的，他身上有谷雨的影子，谷雨他们现在应该都收到录取通知书准备上大学了吧。
时光，华夏最有希望的小将，却也最没心眼。
底色明朗，是基地里第一个跟他说要和交朋友的人。
时光这人，太阳光了点。
找时光复盘请教、借战略笔记……都还能接受，可除此之外，鬼手不是很想在讨论围棋之外的时间去接近他，至少在七王杯比赛结束前。
“不了，明天我想睡一天，最近太累了。后天还要体检呢，要准备好状态。有点饿，我去吃东西。”
鬼手起身朝就餐区的餐点下手，有个工作人员正在收拾，“稍等。”
龙彦看着他的背影，视线一直没有收回来。
时光跑过去挥手在他眼前闪了闪，“龙彦，你最近跟鬼手怎么回事？听说你们已经吵起来好几次了？”
龙彦长叹气。
“你们觉不觉得，他特别激进？最近一两周，他像变了个人。”止住了话头，教练不允许私下交流训练计划。
他跟鬼手有多处重合，相处得多了点，其他人并不了解，又补了句说服自己，“可能临近大赛，他也在自我突破吧。”鬼手最近不同打法的胜率确实在持续上升。
朱大勇也有同样的感觉，但现阶段大家都在往更好的状态走，应该是院长的战略见效了。
随着方氏集团的工作人员收拾好场地陆续离开，老院长也关上了监控总开关。
一批机器眼在黑暗中同时敛去红光，许厚交代俩人不要太晚回去睡，俞亮跟他一间宿舍。
“明天，几点？”浩荡的一群人走得就剩时光俞亮。
“五点？”
俞亮捏着自己的耳垂，有些期待，会不会太早了。
“要不三点吧，我们还能再睡会回笼觉。”好家伙，时光恨不得别睡了，这会儿都一点多了。
俞亮没敢答应，“太早了，被人看到说不过去，就五点吧。”
两人约好时间后分开。
角落里鬼手踏出阴影，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震惊，他们？捏紧手里的东西缩回柱子阴影里。
入夏后天总亮得很快，一直盯着宿舍墙上的时钟，时针一划过5点，时光悄咪咪起身出门，衣服睡前已经换好了。
一路躲躲藏藏地避开督察组，好在今天督察组重点在进出门口，终于到达了绪哥宿舍。
绪哥跟秘书长一间宿舍是特定的，也是除教练办公室唯一一间被要求必须反锁的。
两人要对接国际赛事安排以及跟总局随时汇报进度。昨天下午他们出发去开七王杯赛前会议了。
门虚掩着，俞亮到了？时光往里头伸进一个头，俞亮呢？
“时光。”俞亮端来一大盘子早餐，站在时光背后，出声提醒。
时光太像一个准备做坏事的小孩子，半点藏不住。
两人笑着对视，太久了。
监控恨不得武装到牙齿，俩人见面本来就少，还要顾忌着被监控扫到，后头坐着的人他们不敢惹。
“走，先吃饭。”俞亮才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就被时光从后面拦腰抱住。
“你锁门了吗？”俞亮怕有人闯进来，背后的人点了点。
俞亮扣住他的双手十指交叉，时光右手的中指上生出了厚厚的棋茧，凸起按下都不再有感觉。
“时光，辛苦了。”这一句是对棋手俞亮对棋手时光的认可和敬意。
“俞亮，我之前以为，我已经很努力了。我都能跟你一起去北斗杯了，我们还拿了冠军。我觉得我时光真的是个天才。”
“你是啊。”时光有情绪，俞亮感受到了，静静聆听。
“这里每个人都是天才。
我只是有几分侥幸，有褚嬴穿越千年来到我身边教我下棋，有你一直在我身后督促推动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像集训这样日复一日，我，我未必能坚持下来。”
不对。俞亮转过身看着时光，“时光，怎么了，你不是这么丧气的人。”
时光垂下眸子。
“俞亮，在高丽国六年，你是不是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