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光窗帘的效果实在太好,方绪对睡眠环境要求高,从小白家人都会特意为他定做加厚夹层的超厚实窗帘,每年更换一,这个习惯即使后来两人再没回过家,白家人也一直要求家政阿姨这么做。
此刻厚实的窗帘将清晨的阳光彻底隔绝,房间内如同深夜。
时光刚兴奋地挪动两步,膝盖就“咚”一声撞上了床尾凳,他小声吸了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顿时不敢乱动了,站在一片令人心慌的漆黑里,小声喊道。
“俞亮?俞亮你在哪儿?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声音里带着点撒娇依赖和紧张。
黑暗中,俞亮温暖干燥的手准确无误地伸过来,握住无措挥舞的手腕,指尖在他脉搏跳动处安抚性地按了按。
俞亮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时光,我在这里。”
时光立刻找到了航标,顺着那只手坚定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直到脚尖碰到俞亮的鞋尖,才彻底放松下来。
俞亮另一只手按亮了手机屏幕,微弱的冷光朦朦胧胧,勉强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时光抬头,恰好对上俞亮低头看他的目光,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眼睛弯成了月牙,像冲破层层乌云的晨曦,瞬间驱散了俞亮心中因八个月分离而积攒的所有阴霾与沉寂。
我的太阳。俞亮心中默念,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手机屏幕的光短暂地亮了几秒后,便自动熄灭了,房间重新陷入纯粹的黑暗。
但这一次,两人已经能迅速适应,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温热地交织在一起。
俞亮没有松开握着时光手腕的手,就着这个姿势,轻轻一带,将人更近地拉向自己胸膛。
时光迫不及待地靠过去,另一只手试探性地、带着点害羞地扶住了俞亮精瘦的腰侧。傻子,身上温度真舒服。
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热和微微紧绷的肌肉线条。
黑暗里,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俞亮能清晰地闻到独属于时光身上清爽气息,隐约还混合着刚才吃早餐时留下的一点点牛奶香和包子肉香。时光,奶奶的,特有的讨巧惹人喜爱笑脸,每看一次俞亮都会心动好久。
时光微微仰起头,温热的、带着点潮湿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自己的下颌和脖颈处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没有言语,一种无声的、饱含思念的默契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俞亮低下头,鼻尖先轻轻蹭过时光的鼻尖,无声的询问。时光默契地闭上了眼睛,仰起脸,用一个全然接纳的姿态,迎接他的心上人。
在一起也一年多了,可真正能肆意表达爱意和亲密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每一次都像是在夹缝中偷来的珍宝。
仅仅是这么安静地贴着,感受着唇上的柔软和温度,心脏就已经像是要撞出胸腔,跳动得失去了节拍。
时光先忍不住微微分开,鼻尖闹着俞亮的鼻尖,眼睫毛刷过俞亮脸上的皮肤,带来酥麻的痒意。
又凑上去,在俞亮的唇上轻啄一下,像小鸟儿一样。
纵着时光的玩闹,俞亮心底一片柔软。
父亲那边,他已经问清楚了,得到了准确回答,接下来,他跟时光,不会再长时间分开了,母亲也帮忙确认了。
他们,会有很多时间。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充满了踏实和期待。
“时光,想我吗?”俞亮陪着时光玩逗鼻尖,气息交融。
“想。”时光毫不犹豫地点头,“俞亮,我看到了。小太阳,还有祥云、泪痕你画得没我好看。”
俞亮轻轻笑了一声,这么快被发现了。
胸腔传来微微震动,低沉而愉悦,“喜欢吗?”
“喜欢。俞亮。”声音带着笑意,再关不住对心上人的爱意,全然贴上去。
俞亮微微偏过头,调整了一个更契合的角度,唇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许,带着一种克制的渴望和深深的眷恋回应他。
“俞亮,喜欢你。”积蓄了八个月的思念和爱意,汹涌而出,手臂环住了俞亮的脖子。
渐渐变得绵长而深入,无声地诉说着分离期间的所有牵挂。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才分开,额头相抵,在黑暗中轻轻地喘息着,无声靠近。
俞亮抬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擦过时光微微湿润、有些红肿的唇角。
“俞亮,”时光的声音低低的,害羞和满足洋溢一身,“俞亮。”
“嗯。”俞亮反复地应着,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他把脸埋在俞亮肩窝,闷闷地补充,“八个月,也太久了……”
“嗯。”俞亮简短地应着,手臂环住他,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蹭着时光柔软的发顶,“以后不会了。”他的承诺总是这样简单而坚定,就像俞亮本人,寡言重行。
时光在他怀里动了动,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开始小声地、絮絮叨叨地算账。
“你都不知道,刚开始那几个月,我每次偷偷跑去我们的秘密基地,心里就特别特别难过。
懒师父又给我们添了不少小家具。
有两张他自己打的竹躺椅,就放在后院,晚上躺在那看星星特别清楚……
可我一个人看,就觉得星星太亮了,把躺椅下只有我照得清清楚楚。”
他分享着那些孤独的瞬间,试图告诉俞亮,那夜清凉的涩意。
俞亮静静地听着,手指插进时光后脑勺柔软的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等七王杯结束,你带我去看。”
他低声规划着未来,“到时候那边应该能住人了,我们问问懒师父,能不能让我们提前过去住一晚。” 他也向往着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不知道懒师父会不会答应……”时光立刻抬起头,即使黑暗中看不清,他也习惯性地朝向俞亮的方向,语气带着期待和不确定。
俞亮一定正看着自己。
时光趴回心口,“绪哥被罚的时候我可担心了,生怕大师父一气之下把我们全赶出去,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嗯。”俞亮想到师兄那八个月的经历,轻轻咬了下腮边肉。
“师兄是一时冲动,但他有分寸。而且,我看他这次回来,心性确实沉静了不少,像是被彻底锤炼过。”他客观地评价。
时光嘿嘿笑起来,语气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小得意,这里头有他一份功劳呢。
“那是!
自从白川老师去兰因寺见过绪哥之后,绪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跟大师父拧着来了。
大师父后来对他可满意了,差点动了收他当俗家弟子的念头呢!”
再说起这些,仿佛那些枯燥难熬的日子,有了俞亮的聆听,也变成了有趣的回忆。
“我给你写了信的,”时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遗憾。
“……可是督察组不让洪河带过去,说除非让他们先检查内容……
那,怎么能给他们看嘛!”
隐隐羞涩恼人的语气,撩拨在俞亮喉咙间,不住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