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约翰内斯堡某片被遗忘的贫民窟边缘。
空气里混杂着尘土、垃圾腐烂的酸臭和一种无望的燥热。低矮的铁皮棚屋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林晚照穿着一身沾了尘土的黑色战术服,身姿挺拔,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她嘴里叼着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巷道,搜寻着任务目标——一个消失的黑市掮客。
在一个堆满废弃物的拐角,一个极其简陋的摊位支棱着。一块脏布,上面用粉笔画着些模糊的掌纹图谱。摊位后坐着一位干瘦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眼神温和,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的平静。
当林晚照经过时,老者原本落在自己膝盖上的目光抬了起来,自然地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他的眼神微微一动,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姑娘,”他的声音平和,带着点当地口音,但中文清晰,“方便的话,能看看你的手吗?”
林晚照脚步没停,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老者笑了笑,皱纹舒展开,显得很坦然:“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的手相,很少见。看一眼就行。”他的态度随意,就像在讨论天气,没有强求,也没有故弄玄虚。
也许是任务暂时没有头绪,也许是老者过于平常的态度让她放松了一丝警惕,林晚照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右手——戴着半指战术手套,掌心露在外面。
老者并没有凑得很近,只是虚虚地看了一眼她的掌纹。他的目光很专注,但并不灼人,像是在欣赏一幅有趣的画。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比划了一下,大致勾勒着她掌心的纹路走向。
“嗯……”他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像是有些不解。
林晚照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耐心等着。嘴里的棒棒糖慢慢转动。
过了一会儿,老者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晚照,语气依旧平常,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帝王之命。”
林晚照愣住了,叼着糖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帝王命?看手相看出来的?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上面只有训练和战斗留下的薄茧以及错综复杂的纹路。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甚至有点懵。“……什么帝王命?”她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者语气还是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这掌纹,天下罕有。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她的掌心,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路走得又孤又险,像是……所有的光鲜都在表面,真正的重量和……裂痕,都藏在底下。而且这结局线……”
就在他似乎要细说那“结局线”时,林晚照猛地收回了手。这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尤其是那句“光鲜在表面,重量和裂痕藏底下”,过于精准地戳中了她某些不愿触及的真实。
“够了。”她打断他,声音恢复了些许冷清,将那点惊讶压回心底,“谢谢,就到这里吧。”她转身准备离开。
老者没有阻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着林晚照迅速收回的手和转身离去的背影,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惋惜,又像是了然。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真的王躲在假的王后头……等影子碎了,真的那个……也就长大了……”
他的声音消散在闷热的空气里。
林晚照大步走开,将那老者和他的话语抛在身后。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快速地瞥了一眼那所谓的“帝王命”掌纹,随即用力握紧,仿佛要将那无形的箴言捏碎。
荒谬。她在心里嗤笑一声。
可那四个字,却像是有魔力般,在她心底悄悄扎下了一根刺,微小的,隐秘的,带着一种让她莫名不安的触动。她甩甩头,将注意力重新拉回肮脏的巷道和未完成的任务上,加快了脚步。
而那位老者,依旧安静地坐在他的小摊后,眼神恢复之前的温和淡然,仿佛刚才只是为一位路人指了下方向那般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