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校长带着路明非穿过几条尚算完好的走廊，登上一座可以俯瞰大片校园，尤其是能望见那片湖泊和教堂废墟区域的高楼天台。夜风凛冽，吹散了空气中的烟尘与灼热感。
天台上，一个穿着皱巴巴格子衬衫、戴着牛仔帽、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正靠在水箱旁，手里还拎着个银质酒壶。正是守夜人，弗拉梅尔副校长。他看到昂热带着路明非上来，懒洋洋地举了举酒壶算是打招呼。
“哟，昂热，这就是我们新的S级？”他醉眼朦胧地打量着路明非，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不算太白的牙，“小伙子，你好啊，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嘛，刚看完烟花？”
路明非还沉浸在林晚照被打飞落水和眼前这混乱局面的冲击中，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木愣愣地点头回礼：“副、副校长好……”
昂热没有寒暄，直接走到天台边缘，将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异常坚固的公文箱放在栏杆旁的矮墙上，“咔哒”一声打开。
箱内的黑色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把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狙击枪，以及一颗单独放置的、闪烁着暗红色、仿佛内部有血液在流动的特殊子弹。那子弹的颜色，与林晚照的刀“狱劫”散发的光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深邃、更加令人不安。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冰冷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校、校长……这是？”他的声音有些发干。
昂热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在夜风中却带着千钧重量：“子弹，由贤者之石打造。被认为是炼金术的终极成就之一，第五元素，是精神元素完全固化后的产物，纯粹的精神构造体。”他拿起那颗暗红色的子弹，它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只有它，才能真正穿透龙王的核心，终结他们的生命。记住，子弹只有一颗，无比珍贵。”
路明非看着那颗子弹，又看了看那把狙击枪，最后望向远处湖边——康斯坦丁的身影依旧在移动，而湖面除了涟漪，再无动静。老唐的惊呼和康斯坦丁的呼唤隐约可闻。楚子航不知去了哪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为…为什么是我？”路明非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我枪法很烂的…我…”
让他去杀龙王？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比让他单挑一百个老大还要离谱一万倍！
昂热转过身，背对着路明非，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混乱的战场，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
“路明非，如果你不杀了它，”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路明非心上，“你的老大，晚照，可能真的会死。”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路明非。他眼前瞬间闪过林晚照被火球轰飞坠湖的画面，闪过她平时嚣张又护短的样子，闪过她骑着摩托破窗而入的霸气…如果她不在了…
昂热本意是让这句话在路明非心中沉淀片刻，给他一点思考和组织语言的时间。他刚说完，正准备转过身，再给他一些鼓励或者压力——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咔哒。”
一声清脆而利落的金属撞击声从他身后传来。
昂热动作一顿，守夜人也挑了挑眉，放下了酒壶。
只见路明非已经拿起了箱子里的那把狙击枪，动作虽然算不上娴熟，却异常坚定地将那颗暗红色的贤者之石子弹压进了弹仓，然后干脆利落地推弹上膛。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苍白，嘴唇甚至还在微微发抖，但那双平时总是耷拉着、带着衰气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光芒。
他抬起眼，看向转过身、眼中带着一丝讶然的昂热校长，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却没有任何犹豫：
“校长，还在等什么呢？”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瘦削的身体在巨大的狙击枪衬托下显得有些单薄，但握枪的手指却紧紧扣住了扳机护圈，指向了远处那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源头。
好吧好吧，为了老大，这个龙王，他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