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人生如梦不过大梦一场的大哥打赏的大宝剑,恩情还不完)
“或许我本该尝试将你唤醒,但你死于她之手……”
黑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疲惫与憾恨。他不再理会身后逐渐逼近的威胁,只是专注地凝视着那相互依存、如同青铜雕塑般的龙骨十字。他俯下身,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分别与诺顿和康斯坦丁的骨骸行了贴面礼,动作轻柔得如同慈悲的母亲在怀抱着熟睡的孩子。
“请为我们……奏一曲悲歌。” 他头也不回地对着那仍在演奏宏大进行曲的八音盒说道。
宏大的乐曲应声而变,转为低沉、哀婉、如泣如诉的旋律,在这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幽幽回荡,为这场诡异的“重逢”更添几分凄怆。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突然,一个带着几分萧瑟、几分慵懒的女声,用吟唱般的语调,接上了这哀伤的旋律,打破了这短暂的静默。
先来的黑影猛地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着另一个身影。那身影有着绝妙的好身材,曲线玲珑,尤其是一双傲人的长腿,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黑影微微愣了愣神,那一瞬间,他仿佛透过这个身影,看到了某个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模糊的故人影子。
“我这么好看?看得你都愣住了?” 后来的黑影轻笑着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嚣张和玩味,显然是个年轻女性。
先来的黑影沉默了一瞬,心底骤然明澈。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靠近的,以他的血统和感知能力,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根本就是在这里等他!他的行动,早已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酒德麻衣?” 他放开了拥抱着的龙王骨骸,缓缓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冰冷。
“哇哦,我居然这么有名?” 酒德麻衣笑得更加灿烂,随手打了一记响指。
“唰!唰!唰!”
数盏功率强大的射灯骤然从空中不同角度亮起,刺目的光束撕裂黑暗,精准地打在场地中央。酒德麻衣怀抱着双手,懒懒散散地站在一道光束中央,一身漆黑的弹性紧身衣将她完美的身材包裹得淋漓尽致,两柄直刀贴身捆在大腿外侧,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我来祭奠我的朋友,” 先来的黑影低着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你来做什么?”
“偷东西喽~” 酒德麻衣回答得理直气壮,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藏着龙骨十字的地方,谁不想进来看看?只不过学院的防御体系像个铁桶,盲目闯进来肯定会被抓包。但不知今天怎么了,这铁桶好像漏了个缝,就像是粮库大门的锁突然坏了,我们这些闻到味儿的老鼠,自然就一拥而入了呗。”
她顿了顿,歪头看着先来的黑影,语气调侃:“祭奠朋友?说得真好听。在我看来,你也不过是只来偷东西的老鼠而已。区别在于,我是第1只,”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对方,“你是第2只。”
话音未落,酒德麻衣忽然扭头望向侧面的黑暗中,提高了音量:“而他是第3只!”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片被指明的黑暗里,响起了第三个人清晰而沉稳的呼吸声。
“真有意思,” 先来的黑影似乎并不意外,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嘲弄,“还缺一个人,就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有的有的,打麻将人够!” 一个略显跳脱、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先来黑影的背后响起,伴随着话音,还有人高高地举起了手,像是在课堂上积极发言,“幸会哦,诸位!”
酒德麻衣再次击掌。
“唰!唰!”
另外两盏射灯应声亮起,分别打在刚刚暴露的两人身上。
这是大家暴露真面目的一刻。空气瞬间凝滞,杀机如同无数绷紧到极致的琴弦,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一触即发!被灯光照出的三个黑影,身影都明显绷紧,流露出了进攻的姿态——除了最后那个举手的人。
那人身材挺拔,肌肉强健,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爆发性力量,视觉冲击力极强。然而,他头上却极其不和谐地套着一个肯德基的纸质外卖袋,只在眼睛部位挖了两个洞,看起来滑稽又诡异。
“我说……你能专业一点吗?” 酒德麻衣看着那个肯德基纸袋头,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像他一样?” 肯德基先生瓮声瓮气地反问,伸手指向了第三个人。
那第三个人站在另一束灯光下,穿着剪裁合体的浅灰色正装,内搭佛罗伦萨白衬衣,领口甚至还系着一条一丝不苟的银灰色领巾。他身姿优雅,面容英俊得近乎完美,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来参与一场危险的争夺,更像是刚从某个上流社会的酒会中匆匆赶过来。
“调查组的秘书,帕西·加图索先生。” 肯德基先生开始拍掌,语气夸张得像是在舞台下捧场。
“叫我帕西就好。” 帕西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有礼,听不出丝毫情绪。
“身为一个贼,你还这样彬彬有礼吗?” 最先来的那个黑影突然问道,语气带着讽刺。
帕西的目光平静地转向他,淡淡回应:“不,这里的人,只有我不是贼。这所学院的一切,理论上都属于校董会所有,龙骨十字也不例外。我受校董会授权,前来视察、管理属于校董会的财产,自然不需要……鬼鬼祟祟。”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无可指摘。
“哦,好义正言辞啊。” 酒德麻衣笑嘻嘻地评价,眼神却锐利如刀。
“麻将……还不开始吗?”
那个始终最靠近龙骨十字的黑影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一次,她的声音清晰可辨——这竟然是个女人!一身纯黑色的弹性作战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鹤,挺拔地立于祭坛之上。
“你这就不耐烦了?” 肯德基先生指了指她头上的兜帽,好奇地问。
“是,是的。” 女人的回答简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好的好的,” 肯德基先生像是麻将桌的组织者,一边说着毫无营养的废话,一边开始缓步向后移动,同时,他全身的肌肉肉眼可见地贲张隆起,胳膊上的青筋如同细蛇般游走,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大家都会打麻将吧?记住口诀,吃住上家,看死下家,盯牢对家!”
通常,威力越大的言灵,领域范围越小。而此刻,一股令人极度不安的空气波动,正以帕西·加图索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没有人听见他念诵言灵,但那无形的、充满威胁的领域已经被激发。
这绝不是一场轻松愉快的麻将。无论有多少插科打诨的烂话,都掩盖不了在场四人之间那赤裸裸的、冰冷刺骨的杀意!龙骨十字只有两个,而想要得到它的人却有四个,彼此之间绝无合作的可能,唯有你死我活的争夺。
“我说,” 酒德麻衣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连刀柄都没摸,目光却锁定了祭坛上那个女人,“你的位置看起来是最差的。打麻将嘛,应该坐在桌子周围,这样才公平。而你,现在坐在了桌子的正中间。”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善意”的提醒:“你离龙骨最近,最容易得手。但正因为如此,我们三个……恐怕会不约而同地先进攻你哦。你要不要……也退后一些,显得公平点?”
“对,她这是要做……” 肯德基先生刚要接口分析局势,却被祭坛上的女人冷冷打断。
“麻将是公平的游戏,” 她的声音透过兜帽传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可杀戮不是。它不是游戏,它不好玩。”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仿佛源自古老年代的、绝对的威严与压迫感: “在掌握着权与力的人面前,根本没有势均力敌的战斗!规则的公平,只存在于弱者可笑的幻想之中。你们这些弱者,只能像蝼蚁般死去!”
她说着,伸出手,再次轻柔地抚摸着康斯坦丁那已经化为青铜色骷髅的脸颊,仿佛在安抚,又像是在汲取力量。
“呀勒呀勒,这是要开场就秒杀我们三个吗?” 酒德麻衣嘴上依旧调侃着,但眼底深处却悄然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寒意,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那是身体在面对远超自身的危险时,最本能的预警。
“你唱歌很好听,我很喜欢。” 祭坛上的女人忽然对着酒德麻衣说道,语气竟然缓和了些许,她轻声重复着那句歌词,“‘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你们这些可悲的、追逐着幻影的人啊……”
她的话音刚落——
“咚——!!!”
一声沉重、恢宏、仿佛能震碎灵魂的丧钟,毫无征兆地在这湮没之井中轰然敲响!钟声并非来自实物,而是某种强大意志或言灵的体现,带着宣告终结、埋葬一切的死亡气息,瞬间压过了八音盒的悲歌,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神!
“蝼蚁般死去么……”
一个清晰、冷冽,又带着一丝熟悉调笑意味的女声,接在了这声丧钟的余韵之后。
丧钟的回音,竟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强行扼断了这死亡的宣告。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祭坛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都猛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新方向——那片连接着破碎水管的黑暗水域岸边。
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伫立在那里。
林晚照。
她扎着利落的马尾,几缕碎发随风拂过光洁的额头。一身纯黑色的作战服,材质似乎与酒德麻衣的类似,却剪裁得更为凌厉,紧紧包裹着她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勾勒出极尽侵略性的线条。那柄名为“狱劫”的唐刀,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挂在她的腰间。她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
然后,她抬起了头。
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穿透黑暗,精准地钉在了祭坛上那个女人身上。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带着戏谑、不屑,以及绝对自信的弧度。
“我还以为是……虾米般死去呢。” 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空间里,那语调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晚的夜宵。
她笑着,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般的笃定:
“像虾米那样……”
“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