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想要冲过去的张鸣:“别过去!”她用力将他按回石头上,急促地解释,“放心,大姐没事!那个大家伙是大姐的灵宠变的!”
张鸣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什么?!你说那是紫金神蛟?!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看向那尊盘踞的庞然巨物,满脸的难以置信。
柳枝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在张鸣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这事,得从我们踏进这个邪门的峡谷说起。”
“峡谷?这里有什么问题?”张鸣依旧一脸迷茫。
“当时大姐让你去抓几只灵兽当晚餐,可你去了快半个时辰还没回来。”柳枝回忆着,眉头微蹙,“我这才猛然想起关于‘邪灵谷’的可怕传说……等我和大姐去找你时,就着了道了。”
张鸣恍然:“是那些紫色雾气?它们会让人产生幻觉?”
柳枝摇摇头,神色凝重:“恐怕远不止幻觉那么简单。”
张鸣深有感触地点点头:“是啊,我在里面经历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每一个细节都……”
柳枝接口道:“那邪瞳应龙是七阶神兽,它的神通恐怕是强行将我们的意识拖入了一个它构建的……异空间。”
“每个人内心渴望的世界?”张鸣若有所思。
“应该是的。”柳枝的眼神黯淡下来,带着一丝后怕和空虚,“在那个世界里,我轻易就报了父母的血海深仇……可是大仇得报之后,我却觉得……一切都……”她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巨大的失落。
张鸣感同身受地苦笑道:“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意义,活着也索然无味,甚至……可以去死了?”
柳枝猛地抬头,眼睛瞪大:“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张哥,你也是吗?”
张鸣沉重地点点头:“嗯。在那个世界里,你、我、还有大姐,我们三人一路披荆斩棘,突破境界如喝水,横扫天下无敌手!最后更是夺得了一桩惊天动地的至高传承!传承被大姐继承后,我们……举世无敌了。”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在幻境中残留的意气风发,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惘然。
柳枝听得有些无语,撇了撇嘴:“好嘛,还是你经历的世界更牛气冲天。”
张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目光担忧地转向刘胜男:“大姐怎么还没醒?昏迷的比我们都久!”
柳枝也望向刘胜男,轻声道:“不知道。不过大姐的经历肯定比我们更加非凡曲折。刚才她的灵宠说了,这是在恢复意志,需要时间。”
张鸣“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回那紫金巨兽身上,满是惊奇:“不过大姐这只灵宠……这变化也太吓人了!这还能叫蛟吗?你看那爪子,那尾巴,还有那对翅膀!”
柳枝仔细打量着,分析道:“蛟?早就不是了。它刚才自称‘紫金应龙’,应龙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张鸣倒吸一口凉气:“应龙?!那不是神话里的高阶神兽吗?现实中真的存在?”
“不仅仅是神话。”柳枝语气肯定,“我曾听家族长辈提及,在极为遥远的太古时期,神阶神兽和永生境的至强者并非传说,而是真实行走于世间的存在。”
张鸣追问:“永生境?那是什么境界?”
柳枝:“据说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所能达到的……理论上的终极境界。”
张鸣更好奇了:“那它现在是什么境界?紫金应龙?”
柳枝摇摇头:“它气息完全内敛,没有泄露一丝威压,我根本感知不到它的深浅。”
“那从外形上能判断吗?”张鸣不死心。
“三丈长的紫金神蛟如今暴涨到五丈,体型变化虽不算翻天覆地,但结合这全新的外形特征,倒是可以推测一二。”柳枝思索着,开始回忆家族典籍的记载。
“紫金神蛟,为三阶神兽,虎头蛇身无足;蛟化虺,三阶升四阶,头部巨变,好似被拉长,腹下生四足;虺化螭,四阶升五阶,背生鳍;螭化地龙,五阶升六阶,尾生箕宿(扇形龙尾);地龙化应龙,六阶升七阶,侧生双翼;应龙化蟠龙,七阶升八阶,鼻生龙须;蟠龙化神龙,八阶升九阶(神阶),翼散角生(龙翼消失,龙额生角)。”
听完柳枝的科普,张鸣根据细节描述对比眼前的巨兽,瞬间得出结论:“那它现在这形态,就是七阶应龙了?”
柳枝立刻摇头:“虽然……但是却不太可能!三阶直接跳到七阶?这太匪夷所思了!跨越四个大境界,需要的能量和契机根本无法想象。”
张鸣也意识到自己想法太简单:“确实,这根本说不通。”
“它一定是得到了此地难以想象的逆天机缘,才得以提前显化出应龙之形。”柳枝推测道,目光落在紫金应龙身上,“你看它现在一动不动,周身紫金光华流转不息,显然是在全力炼化吸收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张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炼化什么?”
柳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震撼:“此地残留的,恐怕不是普通仙脉,而是……那邪瞳应龙死后,毕生精华所凝聚的……本源龙脉!”她加重了“龙脉”二字。
张鸣正要再问,突然——
“昂——!!!”
一声穿云裂石、威严浩荡的龙吟骤然响彻整个峡谷!震得两人耳膜刺痛,气血翻腾!
只见盘踞的紫金应龙猛地睁开双眼,两道紫金神光如同实质般射出!
它粗壮的四爪骤然发力,覆盖着紫金鳞甲的巨爪如同神兵利刃,深深刺入地面岩石,轻易将其撕裂!庞大的龙躯瞬间腾空而起,巨大的肉翼猛然一振,向下狠狠一压!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恐怖冲击波以它为中心轰然爆发!霎时间,峡谷内飞沙走石,狂风怒号!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坚硬的地面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寸寸龟裂!
张鸣和柳枝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袭来,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惊呼着被狂风狠狠拍在远处的岩壁上,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唯有刘胜男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温柔守护,连一丝尘埃都未能近身。
待那毁天灭地的狂风稍稍平息,张鸣和柳枝才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紫金应龙翱翔于空,浑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紫金光芒,宛如一轮当空耀眼的紫金太阳,令人无法直视!
随着那光芒越来越盛,竟在它周围凝聚、拓展,形成了一个直径百米的独立紫金光域!
光域之中,一幅震撼人心的景象缓缓浮现:
绵延无尽的巍峨群山之间,一座孤峰傲然耸立,其势如剑,直插九霄云外!峰顶祥云缭绕,灵鹤翩飞。奇花异草间,珍奇异兽悠然漫步。峰顶中央,是一座由整块白玉铺就的宏伟平台,四十九根擎天玉柱环绕平台耸立,柱身之上,各种形态的神龙浮雕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柱而出!
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威严神圣的紫金宫殿!金顶紫墙,流光溢彩。宫殿飞檐之上,四条紫金神龙雕像昂首欲飞,鳞爪飞扬,气势磅礴!
殿内,那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紫金神龙宝座之上,斜倚着一个朦胧的好似女子的身影。
她身影姿态慵懒,单手支额,仿佛在宝座之上闭目小憩,其面容被一层神秘的光晕笼罩,让人不清真容。
下一瞬,空中的紫金应龙停止了盘旋,五丈长的庞大龙躯骤然收缩,化作仅有一丈大小,灵巧地盘旋在光域上空。
紧接着,宝座上的朦胧身影仿佛被惊动,猛地站直了身体,向前踏出两步。虽然面容依旧模糊,但张鸣和柳枝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身影的目光,正穿透光域,落在了紫金应龙身上。
下一刻,那缩小的一丈紫金应龙仿佛受到指引,化作一道璀璨的紫金流光,如流星般射向宝座上的朦胧身影!
流光如灯火星芒,窥囚笼间,紫金应龙与模糊身影融为一体,当光晕消散,宝座前的身影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紫色眼眸!目光扫过,令人遍体生寒。
一头如瀑布般垂落的紫金色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乌木凤钗绾住部分青丝。
面若银月,光洁无瑕。额头两侧,一对小巧秀美、流转着紫金光华的龙角自然生出。
两道弯眉如远山含黛,不画而翠。琼鼻挺直,悬胆丰盈。一点朱唇,娇艳欲滴。
身姿修长高挑,约六尺有余(近两米),一袭华贵的紫金色罗衣长裙包裹着玲珑曼妙的玉体,裙摆无风自动,在光域中流淌着淡淡的仙辉,神圣不可方物。
一双玉足赤裸,纤尘不染,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轻轻点在大殿光洁的地面上。
柳枝和张鸣看得完全呆滞,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不由自主地同时喃喃出声:“好……好美……”
就在二人呆滞间,宝座前的紫金神女终于动了起来,只见她玉臂轻抬而起,向着侧身的虚空随意一挥,随即朱唇微启,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光域:
“龙之领域……开!”
话音落处,一道凝练的紫金光晕以她为中心,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无声无息却迅疾无比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光晕所过之处,空间似乎都泛起了细微的波动。光晕一直扩散到方圆十里的边缘!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爆发!紫金光晕仿佛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无形无质的通天巨壁!紧接着,“隆隆隆”的沉闷轰鸣声连绵不绝,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
只见一个覆盖了整座十里邪灵谷的、巨大无比的透明光罩,在剧烈的撞击下骤然显现!
光罩表面流光溢彩,布满了玄奥繁复的符文,死死抵挡着紫金光晕的冲击!
“哼!”紫金神女发出一声冰冷的鼻音,带着一丝被阻挠的不悦。
一击未果,她双臂同时抬起,玉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向着那无形壁垒的方向,猛地向外一推!
她朱唇再启,声音更加宏大,带着不容置疑的破灭意志:
“龙之领域……破!!!”
一股比之前强横十倍、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紫金光柱,瞬间从她双掌之中爆发!光柱后发先至,融入先前扩散的光晕,化作一道更加磅礴、更加凝实的毁灭洪流,狠狠地轰击在那巨大的透明光罩之上!
“轰——咔嚓嚓嚓——!!!”
这一次的碎裂声清晰刺耳,如同亿万片琉璃同时崩碎!那覆盖十里、符文流转的巨大光罩,再也无法承受这源自神龙领域的恐怖力量,轰然爆裂!化为漫天飞舞的能量碎片,瞬间消散!
光罩破碎的瞬间,支撑其生成的地面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撕裂!土石翻飞,爆炸声震耳欲聋!
伴随着土石一同被炸飞出来的,还有一颗颗拳头大小、闪烁着各色柔和光芒的奇异石头。这些石头落地后,表面的灰尘自动滑落,显露出其晶莹剔透的质地和内部流转的、玄奥莫测的天然纹路。
上古阵法彻底被毁,而发出这惊天一击的,宝座前的紫金神女身形猛地一晃,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她脚下虚浮,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跌坐回那巨大的紫金神龙宝座之上,绝美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气息,重新坐直身体。玉手在胸前快速变幻,结出一个收束气息的玄妙法印,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力竭后的低柔:
“龙之领域……收。”
随着她的敕令,那覆盖百米的紫金光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化作无数道细碎的紫金流光,钻回她的体内。而她额头上那对秀美的龙角也随之隐没不见。
神女脚踏祥云,衣袂飘飘,如同九天仙子谪凡,缓缓从空中降下,轻盈地落在刘胜男身旁。她俯下身,凝视着沉睡的主人,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温柔。
张鸣和柳枝见状,连忙跑了过来,站在几步外,既敬畏又好奇地看着这如同神女般的玉人。两人异口同声,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你是谁?”
紫金神女缓缓抬起头,目光扫向眼前二人。那刚刚收敛的冰冷威严瞬间再次弥漫开来,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让张鸣和柳枝呼吸一窒!
她玉臂轻抬,一根纤纤玉指指向二人,朱唇微启,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冰坠地:
“两个……废物。”
简单的四个字,却蕴含着如山如岳的威压!
张鸣和柳枝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紧紧抱在一起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枝强忍着恐惧,声音带着哭腔和辩解:“这……这次是意外!真的!真的是意外啊!”她感觉自己的解释在对方的目光下苍白无力。
张鸣也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附和声。
紫金神女眼神冰冷,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两人心上:“遇险束手,万事皆赖主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这句话如同利剑,精准地刺穿了两人内心深处潜藏的羞愧。
张鸣和柳枝瞬间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像两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紫金神女的话,无情地揭露了他们在这场危机中无能为力的本质。
紫金神女朱唇微动,似乎还要继续训斥这不成器的二人。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她耳边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