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的警告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们刚刚升起的逃脱希望。
“……追踪标记……衣物……能量粉末……已被锁定……”
离谱啊，怎么跟那导弹追踪器一样！
狗屎黏，怎么甩都甩不掉！
冰冷的意念在脑海中回荡，我猛地停下脚步，看向石岩和我们自己身上那身从避难所捡来的、沾满尘土的灰色制服。是了，那个阴蛇，或者他背后的人，肯定是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撒上了某种难以察觉的追踪物！
“妈的！黑水帮的狗杂种！”石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低吼，他用力拍打着身上的衣服，灰尘簌簌落下，但那无形的标记显然不是这么容易摆脱的。
慕昭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黑暗的废墟，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能屏蔽或者清除吗？”
怀里的盒子沉默了几秒，传来回应：
“……标记……能量结构……特殊……”
“……强行清除……需消耗……大量能量……并可能……触发……警报……”
“……建议……尽快……远离……当前区域……”
不能清除，只能跑！而且对方很可能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我的心头。龙珠在丹田内不安地转动，传递着躁动的情绪。
“走！不能停！”石岩红着眼睛，带头冲向一条更加偏僻、堆满巨型金属残骸的小道，“我知道有个废弃的净化站，结构复杂，许能暂时躲一躲！”
我们跟着他，在迷宫般的废墟里发足狂奔。隐匿力场虽然能隐藏我们的灵气波动，但无法消除脚步声和身体移动的痕迹。夜风刮过扭曲的钢筋，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四面八方都潜藏着窥视的眼睛。
奔跑中，石岩的气息越来越粗重，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在跨越一道断裂的混凝土横梁时，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我手快拉住了他。
他靠在一块冰冷的金属板上，没有立刻继续跑，而是仰头看着那片永远昏黄、不见星月的天空，胸口剧烈起伏，突然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崩溃般的语气低吼出来：
“为什么……他妈的一个个都来逼我！”
“我就想好好活着！我有什么错？！”
“我就想多挖点矿，多换点尘晶，攒够了钱，回到地面上去，娶个不算漂亮但踏实的婆娘，盖一间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把我那苦了一辈子的阿妈和阿妹从那个漏雨的窝棚里接出来！让她们能吃上不带沙子的饭，穿上没有补丁的衣裳！”
“我就这么点念想！怎么就这么难啊！！”
“神殿的疯子要净化我！黑水帮的人渣要抓我做奴隶！现在连你们……连你们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人，也要把我拖进这要命的漩涡里！我只想活着！我只想赚钱养家！怎么就像刨了你们家祖坟一样，一个个都不放过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委屈和一种小人物的巨大悲愤。这个之前看起来有些油滑、惜命又带着点义气的散修，此刻终于撕掉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内心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部分。
我和慕昭云都沉默了。
他的愿望，如此简单，如此朴素，不过是乱世中最底层的人渴望抓住的一点点微光。可在这样一个崩坏的世界里，连这最基本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慕昭云握着剑的手，指节微微发白，她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活下去，本就不易。”
我走到石岩身边，拍了拍他剧烈颤抖的肩膀，喉咙也有些发堵。我想起了自己原本的世界，虽然也有烦恼，但何曾为这样基本的生存和家庭责任感到过如此绝望？
“石老哥，”我用了更亲近的称呼，“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
石岩猛地用袖子擦了把脸，甩开我的手，声音依旧沙哑，但情绪似乎发泄出去了一些：“现在说这些有屁用！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但……但老子不会就这么认栽！”
他红着眼睛瞪着我和慕昭云：“你们不是普通人，我看得出来！那个盒子，还有你们的力量……跟这里的一切都不一样！跟着你们，可能死得更快，但……但也许，也许真他娘的有那么一丝机会，能搏出条活路，甚至……看到点不一样的指望？”
他的眼神里，绝望与一丝微弱的、赌徒般的希冀交织在一起。
“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指望，”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但我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或者分开，神殿和黑水帮都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抱成一团，活下去的机会，总比各自逃命大一点。”
慕昭云也走了过来，看着石岩，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前行，或有一线生机。退缩，十死无生。”
石岩看着我们，大口喘着气，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板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操！老子就跟你们赌了！大不了烂命一条！但在这之前，谁想弄死我，我就先啃下他一块肉来！”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狠厉的光芒，那是属于废墟求生者的韧性。
“走！”他再次变得果决，辨认了一下方向，“净化站就在前面！快！”
我们重新上路，这一次，脚步更加沉重，却也更加坚定。
然而，就在那座如同巨大罐头般矗立的废弃净化站轮廓出现在前方时，怀里的盒子再次传来了比之前更加刺耳的警告：
“……警告！警告！”
“……检测到……高速目标……接近！”
“……能量特征……匹配……神殿……‘净尘者’……”
“……数量……三！”
“……方位……正前！上空！”
我猛地抬头，只见昏黄的夜空中，三个散发着耀眼白光的身影，如同降世的审判天使，正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下，精准地堵在了我们通往净化站的唯一路径上！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远超之前的巡查使！
真正的追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