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的天空,在持续数日的阴霾后,终于彻底放晴。冬日的阳光虽然缺乏暖意,却足够明亮,驱散了笼罩在城池上空的硝烟与死气。
悬挂于府衙前的太守头颅,成为了旧时代终结最血腥也最直接的宣告。最初的恐惧过后,一种混杂着惊疑、观望、以及一丝微弱希望的情绪,开始在幸存的百姓心中滋生。
陈知白的安民告示并非一纸空文。在王大虎带人维持秩序的同时,由吴先生亲自监督,李福等部分归顺的旧吏具体执行开仓放粮政策,迅速而有序地展开了。一袋袋粮食从官仓中运出,在城中几处开阔地设置粥棚,冒着热气的稠粥被分到一双双因饥饿和寒冷而颤抖的手中。
“真的有粮……”
“娘,有吃的了!”
“谢天谢地……谢……谢那位陈先生!”
哽咽的道谢声,孩童捧着破碗小心翼翼的吞咽声,构成了此刻黑石城最真实、也最动人的画面。对于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平民而言,谁能让他们活下去,谁就是天。太守的人头和陈知白的米粥,共同完成了对底层民心的初步收服。
城西校场上,选择留下的降兵被重新编伍。韩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衣,虽无甲胄在身,但挺直的脊梁和锐利的眼神,依稀可见昔日将领的风采。他站在点将台上,下方是神情复杂的原黑石城士兵。
“败了,就是败了。”韩明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异常清晰,“无需找借口。但败,未必是终点!陈先生给了我们一条新的路,一条或许能活出人样的路!从今日起,忘掉过去的番号,记住你们手中的兵器该为何而战——为活下去,为不被饿死冻死,为像个人一样站着活!”
他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但身为原指挥官的身份,以及这番直白却有力的话语,让许多原本心有芥蒂的降兵低下了头,开始真正思考未来的去向。整训,在韩明的主持下,艰难却坚定地开始了。
府衙内,气氛则更为微妙。
周猛、赵天雄、王大虎、吴先生、柱子等营地核心元老,以及被允许列席的韩明、李福等人齐聚一堂。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还写在脸上,但更多的是一种开创局面的兴奋与凝重。
吴先生率先开口,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先生,城内粮仓清点完毕,存粮虽被前任贪墨消耗不少,但剩余数目仍极为可观,足以支撑我等过冬,甚至略有盈余!武库军械亦可装备数千人!此乃天助我也!”
赵天雄抚须沉吟:“降兵初步安定,城墙防御正在修复加固。黑石城,已初步握于我等手中。只是……树大招风,我等如今占了城池,杀了朝廷命官,恐怕不久便会引来周边官府,甚至朝廷大军的征剿。”
周猛一拍桌子,声若洪钟:“怕他个鸟!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咱们现在有城有粮有人,还怕他们不成?先生,要我说,咱们就以此地为根基,干一番大事!”
王大虎也用力点头:“没错!以前咱们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现在有了这黑石城,总算有个窝了!这全是先生的功劳!”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一直沉默聆听的陈知白身上。
李福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躬身道:“陈先生……不,主公!黑石城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太守伏诛,百姓惶惶,军心待定,非有雄主不能镇之!先生仁德布于四方,智勇冠绝三军,解万民于倒悬,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此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我等……愿奉先生为主,执掌黑石城,在这乱世之中,开创一番基业!”
“主公!”周猛第一个反应过来,轰然拜倒,声音带着无比的狂热和忠诚,“周猛愿誓死追随主公,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赵天雄,愿奉主公!”赵天雄紧随其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王大虎愿奉主公!”
“柱子愿誓死追随先生……主公!”
吴先生整理衣冠,深深一揖:“吴某,愿竭尽绵薄,辅佐主公,匡扶乱世!”
韩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和新的期待。他也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韩明,愿效忠于主公,戴罪立功!”
府衙之内,群情激昂,目光灼灼。所有人的信念与未来,都系于堂上那一道清瘦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身影之上。
陈知白缓缓站起身。阳光从窗棂透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狂热、或忠诚、或期待、或敬畏的面孔,感受着那汇聚而来的、沉甸甸的信任与责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带领几百人求活的领头人。他踏上了一条更为艰险,也更为广阔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回荡在堂宇之间:
“诸君请起。”
“既然这世道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这黑石城,不,从今往后这桃源城便是我们的起点。”
“前路艰险,望诸君,同心协力!”
“愿随主公!”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动了梁柱,也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潜龙,于此出渊。未来的画卷,将在血火、智慧与汗水中,徐徐展开。
第一卷《绝境求生,荒年立威》 完
第二卷《基建狂魔,乱世称雄》 预告:
立足桃源城,内抚流民,外御强敌。陈知白将如何运用超越时代的知识与全知视角,将这座残破城池打造成乱世中的钢铁堡垒与希望之地?新的威胁来自四方,旧的秩序已然崩坏,且看陈知白如何在这片焦土之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不朽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