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联军一夜崩解,千余人俘虏和堆积如山的缴获,极大地充实了桃源的战争潜力和人口基数。青木县城内外,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劫后余生的庆幸。然而,无论是陈知白,还是他麾下的将领,都清楚,这场关乎桃源生死存亡的战役,还差最后一块拼图——北路,临山堡石虎联军!
当西路大捷,以及东线郡兵被陈知白亲自率军击退的详细战报被刻意散布出去后,北路联军大营,瞬间被一片绝望和恐慌的阴云所笼罩。
石虎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那份来自西路的噩耗,粗壮的手指几乎要将单薄的纸张捏碎。他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三路合围,声势浩大,本以为十拿九稳,怎会落到如此田地?东路郡兵溃退,西路联军覆灭,如今只剩下他这一路孤军,悬在桃源这座越来越显得坚不可摧的城池之下!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石虎暴怒如雷,将面前的案几一脚踹翻,杯盏碎裂声响彻大帐。帐内其他将领噤若寒蝉,人人面色灰败。他们比石虎更清楚目前的处境——进,桃源城防坚固,守军士气如虹,韩明用兵沉稳老辣,连日攻城除了损兵折将毫无进展;退,且不说颜面尽失,如何向郡守交代,单是那神出鬼没、刚刚击溃了西路的陈知白会如何追击,就让他们不寒而栗。
军心,已彻底动摇。营中开始出现逃兵,甚至有小股部队的军官私下串联,讨论着是否要向桃源投降。一种大厦将倾的绝望感,在北路联军中无声地蔓延。
就在石虎焦头烂额,进退维谷之际,陈知白已在青木县完成了初步的安抚和整编。他并未多做停留,留下李福和部分兵力稳定西路,便与赵天雄合兵一处,率领着得胜之师以及部分收编的西路降卒中表现较好者,浩浩荡荡,挥师北上!
兵锋直指石虎!
这一次,陈知白没有再隐藏行踪。大军旌旗招展,士气高昂,故意大张旗鼓地沿着官道北上,就是要将巨大的心理压力,彻底施加在已是惊弓之鸟的石虎联军头上。
“主公,石虎所部连日攻城,士气低落,伤亡不小,如今已成孤军,是否趁其慌乱,一举击破?”行军途中,周猛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再立新功。
韩明则更为谨慎:“石虎麾下仍有近两千可战之兵,困兽犹斗,若强行攻击,恐伤亡不小。不如围而不攻,断其粮道,待其自溃。”
陈知白端坐马上,目光遥望北方,全知视角早已将石虎大营的惶惶不可终日尽收眼底。他摇了摇头,淡然道:“困兽犹斗,亦会伤我爪牙。我等时间宝贵,不必在此徒耗光阴。此战,当以势压之,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心中已有定计。石虎联军内部矛盾重重,军心涣散,只需再施加最后一根稻草,这头看似凶猛的困兽,便会从内部土崩瓦解。
大军抵达桃源城南二十里处便停下扎营,与城内的守军形成夹击之势,但却围三阙一,故意留出了向北撤退的缺口。同时,陈知白再次施展攻心之计。
他下令将西路俘虏中一些原属于石虎盟友麾下的、愿意归顺的低级军官释放回去,让他们带着桃源“优待俘虏”、“既往不咎”以及描绘桃源新政、揭露石虎为私利裹挟众人送死的消息,返回石虎大营。
这些“信使”回到营中,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的亲身经历,比任何宣传都更具说服力。桃源军并非嗜杀之辈,反而待遇优厚;而石虎为了自己的野心,将他们置于如此绝境……不满和怨恨如同野火般在营中燃烧。
当晚,陈知白又令军中嗓门洪亮之士,轮番靠近石虎大营喊话。
“北路的兄弟们!不要再为石虎卖命了!”
“郡兵已败退!西路联军已覆灭!你们已是孤军!”
“桃源陈公有令,放下兵器者,一律免死!愿留下者,分田授屋!愿归家者,发放路费!”
“只诛首恶石虎,胁从不问!”
一声声呼喊,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一个北路联军士卒的心头,也彻底点燃了营中早已积压的怒火与恐惧。
石虎察觉到大势已去,又惊又怒,试图用严酷军法弹压,却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弹。当夜,营中爆发了激烈的内讧,部分早就对石虎不满的将领率领本部兵马,与石虎的死忠部队发生了火拼!
混乱中,不知是谁点燃了营帐,火势迅速蔓延。早已蓄势待发的韩明见敌营大乱,当机立断,率领城内守军出城掩杀!陈知白也挥军从南面压上!
内外交困,军心彻底崩溃的北路联军,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士兵们成建制地跪地投降,或是丢盔弃甲,向着陈知白故意留出的北面缺口亡命奔逃。
石虎在亲兵的死战保护下,试图突围,却迎面撞上了如墙而进的桃源重骑!
“石虎!拿命来!”周猛一马当先,如同旋风般杀到,手中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劈而下!
石虎举刀格挡,却被周猛那狂暴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心中骇然。他本就心胆已丧,此刻更是毫无战意,不过数合,便被周猛一刀劈中肩胛,惨叫着跌落马下,旋即被蜂拥而上的桃源士兵生擒。
主将被擒,残存的抵抗也彻底消失。
朝阳再次升起,照耀着满地狼藉的战场和无数垂头丧气的俘虏。曾经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北路联军,就此烟消云散。
陈知白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这片曾经的敌营。看着被捆成粽子、面如死灰的石虎,他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大局已定的平静。
三面合围之危,至此彻底解除。桃源城,不仅在这场关乎存亡的危机中顽强地生存了下来,更凭借一连串辉煌的胜利,一举奠定了在此片区域内的霸主地位!
“打扫战场,清点俘虏,救治伤员。”陈知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两城,张榜安民,犒赏三军!”
他抬头,望向北方临山堡的方向,目光深邃。扫清了外部的威胁,接下来,便是巩固根基,消化战果,将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真正建设成他理想中的“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