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萧鼎的耐心在安陵郡日渐稳固甚至隐隐突破封锁的迹象中逐渐消磨。他意识到,常规的压制手段已难以扼杀这株破土而出的新芽,必须采取更直接、更凶险的攻势。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把并不顺手、却距离目标最近的“刀”——邙山郡,以及安陵郡内部那些可能存在的裂痕。
将军府密室内,萧鼎召见了心腹将领与谋士。
“陈知白此獠,已成气候,常规封锁难竟全功。必须在其羽翼未丰之前,予以重创!”萧鼎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他下达了新的指令:
一、明线施压:命令邙山郡守,集结重兵于边境,进行大规模“演武”,制造紧张态势,摆出随时可能南下的姿态,迫使陈知白将主要兵力与注意力集中在北线。
二、暗线策反:派遣精于潜伏与策反的细作,携带重金与“承诺”,秘密潜入安陵郡城,重点接触崔永年、李崇等世家大族。萧鼎授意,可以许诺在“解决”陈知白后,承认崔、李等家对安陵郡的“共治”,并保障其家族特权与利益,甚至可以暗示支持其中一家出任郡守。
三、内部点火:细作同时需在安陵军内部寻找不满者,尤其是那些被剥夺了权力或被边缘化的原郡守府军官,伺机挑动。
“双管齐下,外以大军压境,内以利刃割喉!本将军倒要看看,那陈知白如何应对这内外交困之局!”萧鼎眼中寒光凛冽。
……
邙山郡守虽对萧鼎的指令心怀畏惧,但更不敢违抗这位北地霸主的意志。很快,邙山郡与安陵郡接壤的边境线上,旌旗蔽日,尘土飞扬,超过一万五千的邙山郡兵被调动起来,进行着颇具威慑性的“演武”。斥候频繁越境侦查,小规模的摩擦冲突时有发生,北线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消息传回,安陵郡高层震动。周猛、赵天雄等将领纷纷请战,要求主动出击,打破邙山郡的威慑。陈知白却异常冷静。
“邙山郡不过是萧鼎手中的棋子,意在牵制。其军虽众,但战力堪忧,且缺乏决死一战的决心。传令北线守军,严密监视,加强防御,无我命令,不得擅自出击,避免落入圈套。”他精准地判断出,这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恐怕藏在别处。
就在北线剑拔弩张之际,数条来自北方的“阴影”,借助商队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安陵郡城。他们携带的金银珠宝和萧鼎的亲笔密信,很快便通过隐秘渠道,送到了崔永年和李崇的案头。
郡守府的新政,尤其是清丈田亩、士绅一体纳粮,以及官员选拔唯才是举,早已触动了崔、李这些传统世家的根本利益。当初他们支持陈知白,是为了推翻旧郡守,本以为能获得更多权力,没想到陈知白比旧郡守更“狠”,直接动摇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虽然得到了些商贸上的便利和新奇物产的分享,但与失去的特权和土地收益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密室中,烛火摇曳。
崔永年看着手中那封来自朔方城的密信,手指微微颤抖。信中的承诺极具诱惑——崔家可成为安陵之首,世代特权得以保全。
“萧将军……这是要我们做刀啊。”他声音干涩。
李崇眼神闪烁,压低声音:“崔公,那陈知白行事霸道,长此以往,我等世家还有何立足之地?如今北境大军压境,正是天赐良机!若能与萧将军里应外合……”
“可是……陈知白手段莫测,麾下兵马精锐,万一事败……”崔永年仍有疑虑。
“富贵险中求!”李崇狠声道,“况且,萧将军大军在外,我等在内,只需在关键时刻,比如……当他主力被吸引至北线时,我等控制城门,或在其军中制造混乱……大事可成!届时,这安陵郡,还不是你我说了算?”
巨大的利益诱惑与对现状的不满,如同毒药般侵蚀着他们的理智。在反复权衡与恐惧之后,贪婪最终占据了上风。崔、李两家,开始与北方细作秘密接触,商讨具体细节,并暗中集结家族私兵,联络军中旧识。
风雨欲来!!!
郡守府内,陈知白立于地图前,眉头微蹙。北境的压力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那愈发敏锐的【全知视角】,却捕捉到郡城内一丝不寻常的“涟漪”。那是一种潜藏的、带着恶意与躁动的意念波动,主要集中在崔、李两家的深宅大院,以及军营中少数几个被边缘化的军官身上。
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细节,但这种指向明确的恶意,足以让他警醒。
“果然……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陈知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萧鼎这招,倒是狠毒。”
他并未立刻采取行动打草惊蛇,而是暗中调整了部署。
“韩明,秘密调派‘暗卫’,严密监控崔府、李府以及名单上这几名军官的动向,凡有异动,即刻来报。”
“周猛,北线防御交由你全权负责,依计行事,稳守即可。王大虎所部,秘密向郡城方向靠拢,随时待命。”
“赵天雄,城防与治安交由你,加强对各城门和关键节点的控制,尤其是……夜间。”
一道道指令悄无声息地发出,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收紧。陈知白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北境,邙山大军压境,战云密布。
郡城内,崔李两家暗通款曲,杀机隐现。
一场针对陈知白与安陵新政的内外夹击,已然酝酿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