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喧嚣与封赏的激情渐渐沉淀,但桃源城内部那股蓬勃向上的势头却愈发汹涌。韩明受封扬威将军,总领军事,威望更上一层楼。全军上下因丰厚的赏赐和明确的功勋制度而士气高昂,训练起来更是卖力,校场上终日杀声震天,一股精兵悍卒的气象初显。
然而,陈知白并未满足于此。府衙书房内,油灯再次亮至深夜。他面前铺开着韩明呈报的详细战报以及吴先生整理的人口、田亩、库藏册子。
“主公,此次虽获大胜,然我军伤亡亦近百,其中多为新兵,临阵经验、个人武艺、兵甲配合仍有不足。”韩明坐在下首,语气沉稳地分析着,“黑风岭乡勇不过乌合之众,若遇朝廷经制之师,或是其他势力久经战阵之兵,恐难轻易取胜。”
陈知白微微颔首,手指点在战报的伤亡数字上:“韩将军所言极是。胜利值得庆贺,但教训更需汲取。军队乃我等立身之本,必须精益求精。”他目光转向韩明,“我提议在现有基础上,推行‘精兵之策’。”
“精兵之策?”韩明目光一凝,露出专注的神色。
“其一,明确编制。仿照古制与前朝军伍,结合我等实际,确立‘五五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五伍为一队,设队正;五队为一营,设营正;数营为一军,由你统辖。层层负责,如臂使指。”
韩明略一思索,眼中便露出赞许之色:“此法大善!职责清晰,号令通达,更能发挥小队作战之效。”
“其二,分级训练。”陈知白继续道,“新兵营、战兵营、教导队,分级明确。新兵营专司基础操练、军纪灌输;考核优异者,方可补入战兵营。战兵营乃主力,需精练战阵配合、搏杀技艺。再从各营抽调悍勇士卒,组建‘教导队’,一则作为攻坚尖刀,二则轮训各级军官与士官。”
“教导队……尖刀……”韩明喃喃自语,越想越觉得妙用无穷,这不仅能提升整体军官素质,更能保证军队核心战斗力。
“其三,完善军功爵位。”陈知白拿起一份自己草拟的章程,“此非虚名,需与田亩、钱粮、乃至其家眷优待切实挂钩。设立明确的晋升阶梯,让每一名士卒都看得到上升之路,如此方能人人奋勇,争先杀敌。”
韩明接过章程,只是粗略一看,便觉条理清晰,赏罚分明,远胜他曾见过的任何军功制度。他深吸一口气,起身郑重行礼:“主公深谋远虑!末将必竭尽全力,以此‘精兵之策’锤炼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军事方略定下,陈知白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处关键——匠作营。
在柱子的高效组织下,城内大部分工匠已被登记造册,集中安置在城内划出的区域。陈知白在吴先生和柱子的陪同下,亲自视察了匠作营。
与之前零散混乱的状态不同,如今的匠作营划分出了木工区、铁器区、陶窑区等,虽然依旧简陋,但已初具规模,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显得生机勃勃。
陈知白首先来到了铁器区。几名铁匠正在一位老师傅的带领下,围着一个小型的水力驱动装置忙碌着——这是陈知白根据记忆以及【全知视角】画出的简易水排草图,希望能借此替代部分人力鼓风,提高炉温。
“主公,”那老铁匠见到陈知白,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激动中带着几分惭愧,“您给的这水排图纸,原理小的们大致懂了,只是这齿轮啮合与水流控制,还需反复调试,目前……目前效力尚不稳定。”
“无妨,”陈知白摆摆手,仔细查看了那粗糙的水排结构,“任何新事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遇到难题,记录下来,集思广益。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他顿了顿,又道,“除了水排,我之前提过的‘炒钢法’,你们也可用小炉尝试,不必怕失败,所需铁料,优先供应。”
老铁匠和周围工匠闻言,更是感激涕零。主公不仅给思路,还给资源,甚至不怕试错,这等重视,是他们从未享受过的。
随后,陈知白又看了木工区正在加紧制造的独轮手推车和改良犁铧,对进度表示满意。在陶窑区,他仔细询问了本地陶土的特性,并提出了烧制更坚固、规整的青砖的可能性,让烧窑匠人瞪大了眼睛,觉得匪夷所思却又跃跃欲试。
“柱子,”离开匠作营时,陈知白吩咐道,“匠人乃百工之基,其待遇需从优安排。他们的任何奇思妙想,或是改进建议,无论成败,皆可记录上报,一经证实有用,重赏!”
“是,主公!”柱子对陈知白早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应下。
吴先生跟在身后,看着陈知白与工匠对答如流,提出的想法虽看似天马行空,却往往直指核心,心中感慨万千。这位主公,不仅懂军政,更精工造,其学识之渊博,见识之广远,真如浩瀚星空,深不可测。
军事上的“精兵之策”与匠作营上的大力扶持,如同桃源城发展的两条腿,开始迈出坚实而有力的步伐。陈知白站在城头,望着城外荒芜待垦的土地,心中蓝图愈发清晰。根基已立,接下来,便是要让这棵大树,开枝散叶,茁壮成长。春耕,将是下一个关键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