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峡大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比上一次更迅猛的速度,传遍了安陵郡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上一次击退张焕,还能被归结为侥幸、地利或者张焕的轻敌,那么这一次,在对方兵力占优、步步为营的情况下,依旧被桃源军以近乎摧枯拉朽之势歼灭主力,这就再也无法用任何理由来掩饰了。
近五千郡兵,一朝尽丧!郡尉张焕再次狼狈逃回郡城时,身边仅余数百残兵,其本人更是惊惧交加,一回安陵郡便对外称病,卧床不起。不管真假,张焕此番确是脸面尽失。
消息传到郡守府,那位一向沉稳的安陵郡守,当场砸碎了心爱的前朝花瓶,脸色煞白,久久无言。他不是没想过会失败,但绝没想到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那陈知白,莫非真有鬼神相助?否则如何能将张焕的每一步都算得死死的?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首先在安陵郡的上层蔓延开来。各级官吏、世家豪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将“桃源城”和“陈知白”这两个名字,视作了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心腹大患。再无人敢轻易提及“发兵征讨”四字。连续派出五千精兵,即便是郡城也依然是元气大伤。已无力组织第三次大规模征剿。一时间,安陵郡对桃源城势力的态度,从最初的剿灭,悄然转变为被动防御和警惕观望。
而与此相对的,是桃源城势力范围的空前高涨和扩张。
此战,不仅再次缴获了大量军械、粮草,更俘获了近三千名经过一定训练的郡兵降卒。经过严格的筛选和“忆苦思甜”式的思想整训,部分表现良好、出身贫苦的降卒被补充进各营,使得桃源军的总兵力一跃突破六千,就连青木县也有两千兵力,总计八千兵力。且战斗经验和水准进一步提升,八千兵力其中老兵便有四千有余。
韩明、周猛、赵天雄、王大虎等将领的威名也随之远扬,尤其是主导两次大胜、算无遗策的陈知白,在民间和军中,已被渐渐神化。“陈公有窥天之能,算尽苍生”之类的传言不胫而走,吸引了更多走投无路的流民、不堪压迫的工匠乃至一些不得志的寒门士子,翻山越岭前来投奔。
桃源城,这座隐藏于世间之中的新兴势力,如同一个强大的心脏,通过四通八达的商路和情报网,将影响力不断向外辐射。其控制的实际区域,已不再局限于青木县一隅,开始向周边数个县境渗透,影响力直逼安陵郡城。
外部威名日盛,内部建设亦未停歇。
陈知白端坐于城主府静室之内,双眸微闭。他的意识并未局限于桃源城一隅,而是在升级后第一次全力催动【全知视角】,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缓缓扫过更广阔的天地。
他“看”到了安陵郡城内,郡守与心腹密议时那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窘迫。
他“看”到了邻近几个郡的边界线上,一些势力在得知安陵郡虚弱后,那蠢蠢欲动的试探。
他更“看”到了更遥远的方向,那代表着大胤王朝中枢的、如同庞然巨物般盘踞的轮廓,虽然依旧模糊,却已能感受到其散发的、令人心悸的腐朽与沉重气息。
“全力催动【全知视角】的负担,竟比从前轻了许多。”陈知白缓缓感受着体内平稳流转的消耗,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缘,目光望向东方天际,“或许往后……”
“安陵郡已不足为虑,至少在今年秋收前,他们无力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陈知白心中明镜一般,“但与安陵郡的事情早晚要有一个了结,趁此机会正好好好整备一下桃源城,只有根基越牢固,才能走的更远。”
他隐隐感觉到,随着桃源势力的壮大,他所触及的“信息”层面也在不断提升。最初,他只能清晰感知桃源周边,后来能覆盖整个安陵郡的军事动态,而现在,他甚至能模糊捕捉到一些更宏观层面的“势”,比如民心的流向,比如其他军阀的野心,比如王朝气运的衰微。
这种“窥天”之感,既带来了全知全能的畅快,也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知道的越多,越发感觉自身的渺小与责任的重大。
他心念再动,主动催动【全知视角】聚焦于北方——那是安陵郡之外,通往更广阔天地的方向。海量的信息流再度涌入,山川地貌、城池关隘、势力分布、兵力驻防……无数的信息开始在他脑海中汇聚、勾勒。
一幅更加宏大、也更加波澜壮阔的画卷,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而执笔之人,便是他陈知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在考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或许为时尚早,眼下还是尽全力发展自己的根基更重要。
连番大战,虽然桃源城获得了极大的收获,但想要将这些收获完全转化为自己的实力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眼下倒是可以把重心安排在发展自身上,打铁还需自身硬,无须扬鞭自奋蹄。还是得一步一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