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雄与周猛率领的一万六千安陵精锐,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北上。他们并未直扑狄戎大军主力,而是如同敏锐的猎手,沿着难民逃亡的路线和狄戎游骑活动的痕迹,在广袤而残破的边境区域展开了机动。
赵天雄心思缜密,擅长谋划,周猛勇猛无畏,擅打硬仗,两人一智一勇,相得益彰。赵天雄定下方略:“狄戎分兵劫掠,贪而不整,正是我军破敌良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前脚抢,我们后脚就抢回来!专打其分散、满载而归的小股部队!”
机会很快到来。斥候回报,狄戎黑水部的一支约八百人的骑兵队,刚刚洗劫了名为“望北乡”的大镇,正押解着数百名俘虏和满载财货粮食的大车,慢悠悠地北返,准备与主力汇合。
“就是他们了!”周猛眼中凶光一闪,“天雄,你带人截断其后路和两翼,老子去正面冲垮他们!”
赵天雄点头,迅速部署。他亲率三千弓弩手和长枪兵,借助丘陵林地隐蔽,迂回至狄戎队伍侧后,占据有利地形。周猛则率领一千重甲步兵和五百骑兵,如同蛰伏的猛虎,在狄戎队伍必经的一片狭窄谷地前列阵。
当黑水部的骑兵带着劫掠的“战利品”,得意洋洋地进入伏击圈时,死亡的风暴骤然降临!
首先是来自侧后方丘陵的密集弩箭!破军弩恐怖的尖啸声撕裂空气,正在行军的狄戎骑兵猝不及防,瞬间人仰马翻,队列大乱!
“有埋伏!结阵!结阵!”带队的小头目惊恐大喊。
然而,未等他们组织起有效防御,前方谷口,周猛如同战神般跃马而出,手中长刀直指苍穹,发出震天怒吼:“安陵郡桃源军在此!屠戮同胞者,杀无赦!弟兄们,随我杀!”
“杀!”
重甲步兵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向前推进。五百骑兵则从侧翼猛然杀出,直插混乱的敌阵!
狄戎骑兵本就不擅结阵步战,又携带着大量累赘的财物和俘虏,遭遇如此迅猛的打击,顿时溃不成军。周猛一马当先,长刀挥舞如轮,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无一合之将。安陵军士兵也憋着一股为同胞复仇的怒火,作战格外勇猛。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不到半个时辰,八百黑水骑兵除少数机灵者弃马钻入山林逃窜外,大部分被歼灭于谷地之中。
战斗结束,硝烟尚未散尽。被解救的百姓惊魂未定,蜷缩在一起,恐惧地看着这些装备精良、煞气腾腾的军队。
周猛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污,看着眼前狄戎从百姓手中劫掠而来,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金银细软,以及那些瑟瑟发抖的妇女、奴隶,咧了咧嘴,却看向赵天雄:“老赵,这些东西咋办?还有这些狄戎掳来各地百姓?”
赵天雄走上前,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眼中充满恐惧与期盼的百姓,沉声道:“主公常言,我军乃仁义之师,为民而战。这些财物,本就取自百姓,自当归还百姓!”
他下令:“将所有缴获的粮食、布匹、财物,除我军必要携带的部分口粮和箭矢补充外,其余全部清点,当场发还给被掳的百姓!助他们南返安陵,或投亲靠友!”
“至于这些狄戎俘虏……”赵天雄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些跪地求饶的狄戎士兵,“手上沾了我同胞鲜血者,就地正法!余者,收缴武器,剥去甲胄,驱赶北去,任其自生自灭!被掳妇人,愿南归者,随百姓一同南返,愿北归者,发放少量干粮,放其离去!”
命令一出,不仅是获救百姓愣住了,连一些安陵郡士兵也感到意外。按照以往惯例,战利品归公,俘虏或杀或为奴才是常理。
但当士兵们将一袋袋粮食、一匹匹布帛塞到那些颤抖的、几乎不敢相信的百姓手中时,当听到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发出震天的哭喊和感激时,所有的疑惑都化为了由衷的认同和自豪。
“青天大老爷啊!”
“谢谢军爷!谢谢桃源军!”
“陈郡守万岁!”
劫后余生的哭喊与由衷的感激,在血腥的战场上回荡。许多士兵看着这一幕,胸中豪气顿生,更加明白了自己为何而战。
此战,如同在黑暗的北地点燃了一盏明灯。安陵军雷霆出击,歼灭黑水部八百骑,并将夺回的财物尽数归还百姓的消息,随着被解救者的口口相传,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朔方城南部和安陵郡北境。
“桃源军来了!”
“他们真的为我们报仇了!”
“他们还把被抢的东西都还回来了!”
“陈郡守是好人,桃源军是咱们的军队!”
希望,在绝望的土地上重新萌芽。无数仍在狄戎铁蹄下挣扎的百姓,开始翘首以盼那面玄底群山的旗帜。而萧鼎纵敌南下、坐视百姓遭殃的行径,则在对比之下,显得更加卑劣与可耻,民心彻底倒向了南方,倒向了安陵郡,倒向了陈知白。
赵天雄与周猛并未停留,他们如同北地的游侠,继续率领这支仁义之师,在广袤的区域内机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他们要用狄戎的鲜血,告慰死难的同胞,用夺回的财物,温暖受难的人心,更要用一场场胜利,将这面“义”字大旗,牢牢插在北疆这片饱受异族战火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