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状态下,他对灵力的掌控臻至巅峰,感知亦被放大到极致。
随后,他手掐法诀,依照水月玄鉴的法门,小心翼翼将灵力缓缓导向双眼经脉。
初时,眼部传来剧烈酸胀与刺痛,视界一片模糊,光影混乱。
若非处于蛰龙眠的极致冷静中,这般痛苦足以令人立即放弃。
陈玄心神不动,如旁观者般细致调整灵力的大小与速率。
他深知,将一门作用于外物的窥视法术。
转而施加于自身最脆弱的双目,其中风险与难度绝非儿戏。
此后十余日,他大多在静室中盘膝调息,反复推演灵力运行的细微路径。
以自身超凡感知为眼,内视眼部经脉的每一分变化,确保灵力浸润而不伤其根本。
过程极为缓慢,每一次微调都需耗费大量心神。
直至无数次尝试后,那剧烈的排斥感才逐渐减弱,眼前的混乱光影也沉淀清晰。
当他再度睁眼,视野格外敏锐明晰。
岩壁纹理纤毫毕现,夜明石光芒中浮尘轨迹可辨。
目光扫过石壁,心念集中之处。
虽不及水镜术那般远观数里,但远处景物清晰可见。
且更为直接,不受地形与寻常隔绝阵法的影响,更能随时运使,无须额外施法动作。
往后潜藏地底,也可直观外界,多出几分便利与主动。
他深知此法尚在雏形阶段,远未大成,尚需漫长岁月的温养与锤炼。
随后,他的思绪转向了木心箭。
枯涧荒原一役中,荆少锋后发先至,那支蕴含毁灭生机的破元箭。
令他印象深刻,也对自身的攻伐手段有了更深的苛求。
木心箭虽具穿透与侵蚀之效,威力却远不及破元箭。
陈玄目光落回己身,并指如剑,灵力于指尖吞吐,一道凝练的翠绿箭矢瞬间成型。
得益于蛰龙眠的主导,青木吐纳诀异变出枯荣之态。
“草木有枯荣循环,枯则内敛,荣则外显…”
他反复体悟此中意境。
一个念头渐渐明晰,能否将枯荣之意融入木心箭?
“若先以枯意侵入,剥夺生机,侵蚀防御。再引动荣力,于其内部爆发。
枯荣相生,威力绝非简单叠加。”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木心箭本具凝练与穿透之性,兼具木系灵力固有的侵蚀力。
他要做的,是将枯荣与侵蚀特性深度结合。
他盘膝静坐,心神沉入丹田,仔细体悟枯与荣之间的流转奥妙。
关键在于,如何将这一过程精准压缩,并引导至箭矢之上。
其中关窍,绝非易事。
历经十数日的推演与灵觉感应后,他才开始第一次谨慎尝试。
晋升炼气后期,陈玄对自身灵力的掌控更为精进。
他调动部分灵力,模仿枯荣神韵,尝试在指尖方寸之地,模拟一次微型的枯荣循环。
起初,灵力在枯与荣之间转换生涩,不时失控炸开,带来阵阵酸麻。
他耐着性子,一次次调整灵力强度与转换时机。
失败近百次后,他终于勉强掌握了一丝诀窍,能在指尖完成一次相对稳定的枯荣压缩与释放。
一道通体墨绿,散发着剥夺生机意味的箭矢缓缓成型。
箭矢离手,破空声低沉微弱,几不可闻,速度却比以往快了数倍。
这是灵力压缩更为极致带来的效果。
箭矢没入对面加固的岩壁。
陈玄起身近前查看。
只见岩壁上的孔洞比以往更深,边缘异常光滑。
更重要的是,孔洞周围的岩石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败色泽。
仿佛被瞬间抽走了生机,变得酥脆不堪,手指一捻,便化为细粉。
他目光微凝。
此箭融入了枯荣中的“枯”意,不仅造成贯穿伤,更蕴含剥夺生机的枯寂之力。
能持续侵蚀中箭处的血肉或灵力结构,使其难以愈合。
其威力与难缠程度,已远非旧版木心箭可比。
他反复练习,力求稳定。
然而,当试图在枯意生效后,引动荣意爆发时,却屡屡失败。
那瞬间的转换所需的掌控力与灵力精纯度,远超他目前炼气七层的极限。
多次尝试无果,陈玄缓缓收势,脸上并无气馁,反带一丝明悟。
枯荣循环,蕴含生死之妙,确非当前境界所能完全驾驭。
欲在枯意后引动荣意爆发,恐怕需待筑基之后,灵力与神识再次质变,方能水到渠成。
“便称之为‘枯荣箭’吧。”陈玄为之定名。
他并不急躁。
修行之路,看得清前路,踏得稳当下,便已足够。
修炼之余,炼丹亦是日常。
他开炉炼制了一批戊土丹与培元丹。
随着修为提升与灵力质变,成丹率与丹药品质皆有精进。
药渣照例喂食了小黑,其甲壳光泽随之愈发深邃。
这日,清理丹炉后,他取出一枚得自楼糠丙储物袋的凝神丹。
丹药入口化开,清凉药力直透识海,如清泉流淌,洗涤疲惫,滋养魂力。
他闭目凝神,运转蛰龙眠法诀。
在近乎胎息的静谧状态下,引导药力缓缓浸润,淬炼神识。
炼气后期,神识强弱关乎法术操控精度,感知范围,乃至未来冲击筑基关隘。
淬炼神识,与提升灵力修为同等重要。
时光在潜心修炼中悄然流逝。
陈玄周身暗金色灵力如潮汐般缓缓平复,结束了又一轮戊土坤元功的周天运转。
一年潜修,他修为稳步精进,灵力愈发沉凝厚重。
今日的白鱼坊市,空气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楼芳踏入坊市青石街道时,正值午后。
她身着暗紫色劲装,眼角微微上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其身后跟着两名沉默的男修,气势明显强于寻常修士。
左侧老者面容普通,眼神却如古井深潭,气息内敛,赫然是炼气九层修为。
右侧年轻者约莫三十,神色倨傲,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步履间灵力波动显示其炼气七层的实力。
此二人,乃是楼芳从夫家王家重金请来的打手。
父子王永顺与王成贵,此刻化名楼永顺、楼成贵,暂归楼芳调遣。
楼芳目光阴冷地扫过熙攘人流。
坊市恢复乃至更胜往昔的繁华,在她眼中格外刺眼。
弟弟楼灾权血染擂台,父亲楼裹权自枯涧荒原归来后愈发阴沉的脸色,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
复仇的火焰早已灼烧得她日夜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