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家族地,砺剑堂内。
荆南天与林远山相对而坐,气氛肃然。
“此次王楼两家突袭,幸得有人及时报信,使我等得以提前设伏,重创来敌。”
荆南天沉声道,“此番报信之人,应与之前数次暗中援手者系同一人。
此人不仅手段高明,消息亦如此灵通,实非常人。”
林远山颔首:“确是多亏此人,否则猝不及防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王楼两家能说动玄渊宗给予便利,显然许以重利。
如今他们偷袭受挫,士气正沮,正是我方反击之机。”
荆南天目光锐利:“彼辈新败,军心不定。
我等当趁势反攻,若能借此击溃其主力,或可一举扭转困局。”
坊市被围已逾半年,即便荆林两家底蕴深厚,联同坊市联军勉力支撑,资源压力亦与日俱增。
此役无论成败,之后很长一段时日,两家皆需休养生息,缓复元气。
三日后,夜色深沉。
董小忠垂手立于陈玄身侧,低声禀报:
“坊市那场大战,据说是王楼联军主动突袭,却被荆林两家提前设伏,诱敌深入,以致损失惨重。
王靶身受重伤,如今两家内部流言四起,皆疑有内奸。”
陈玄目光沉静:“王楼近日有何动向?”
“王疸与李宪庸为替王靶报仇,连日率精锐在坊市外围截杀联军修士,手段酷烈。
筑基修士不出,无人能制其凶焰。
导致联军修士这几日多龟缩于坊市内,不敢轻易外出。”
陈玄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这般泄愤之举,虽显猖狂,却也暴露其内部急躁,阵脚渐乱。
“继续留意,尤须关注玄渊宗态度有无变化,以及王楼两家内部动向。”
“是。”
陈玄不再多言,身形微晃,悄无声息融入阴影之中。
眼下暂无紧迫之忧,他决定前往藏幽谷。
虽说坊市外战乱未歇,但他已有许久未去照看谷中药材与小黑。
此外,突破炼气八层,藏幽谷远比坊市更为安全隐蔽。
陈玄仔细检视周身与储物袋内所有法器物品。
金丝灵蝉甲贴身穿戴,外罩土灵法衣。
百鳞盾、两仪蕴灵峰、乌影剑、流云剑、缚灵网、淬毒短刃置于左侧储物袋。
右侧储物袋中装有蚀灵珠、阴火雷珠与大量符箓。
水旗伪符宝单独放置在袋中一角,这是他如今压箱底的手段。
这一身积累,是他多年经营与搏杀所换,亦是立足当世的底气。
筑基之下,能威胁他性命之人已不多。
即便真遇上筑基修士,凭借这些手段与地遁之术,脱身应当不难。
他将三千灵石,大量聚气丹与药材装入一只不起眼的灰色储物袋。
随后唤来龙璃,将控制院中阵法的口诀交代清楚。
“阵法平日维持隐匿即可,莫要轻易启动,徒惹眼目。”
陈玄声音平稳,将储物袋递与龙璃,
“袋中灵石足以维持阵法数月。这些聚气丹与药材,供你二人修炼与习练丹术。
可按我平日所教,从聚气丹炼起,成败皆算历练,不必畏手畏脚。”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
“我需外出一趟,少则数日,多则月余。待我归来时,盼你二人修为与丹艺皆能有所精进。”
龙璃双手接过储物袋,眼神沉静:
“前辈放心,璃儿记下了。定守好此处,待您归来。”
陈玄朝龙钰略一颔首,算作别过,转身走出小院。
在偏僻无人之处遁入地底,朝藏幽谷方向行去。
地底穿行,土石气息厚重沉闷。
戊土坤元功运转自如,周身灵力与大地隐隐相合,遁速极快,消耗却微乎其微。
陈玄维持着水月玄鉴,视野穿透土层,观察着上方动静。
约莫离坊市百里外,东北方向灵力波动骤然紊乱。
兵刃交击声,法术爆鸣声隐约传来。
陈玄遁速稍缓,悄然上浮至地表浅层,感知外探。
前方不远处,薛娘子、江勇等七八名联军修士正陷入苦战。
他们人人带伤,血迹斑斑,背靠背结成圆阵。
被超过二十名王楼子弟团团围住,正奋力向坊市方向且战且退。
江勇左肩一道血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半幅衣袖,脸色因失血泛白,眼神却凶悍不减。
他手中长刀灵纹流转,淡金色刀罡沛然勃发,将一名逼近的敌人连人带法器震得踉跄后退。
薛娘子在其侧翼,手中青玉笛无风自鸣。
笛身萦绕淡青灵光,尖端绽出数点青翠光华。
几道细韧藤蔓如灵蛇窜出,缠向对面两名敌人的足踝手腕。
逼得他们步伐迟滞,招式难以全力施展。
其余几人亦咬牙苦撑,灵力明显接续不上,阵型已见散乱。
不远处一座土丘上,王疸负手而立,身旁站着面容枯槁的李宪庸。
两人身后,黑压压肃立着不下四十名王楼修士,气息森然。
李长老,令王勿能带人从侧面绕过去,截断他们退路。坊市方向,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过去。”
王疸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嚣张残忍。
“是,公子。”李宪庸朝身侧一名精悍中年微微偏头。
王勿能立刻领命,手一挥,带着十余人自侧方掠出,速度快疾。
目标直指薛娘子队伍与坊市之间的那片开阔地。
江勇眼角余光瞥见包抄而来的敌人,脸色骤变:
“不能回坊市了,退路被截死了。”他嘶声吼道。
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鳞片状法器,五指紧攥,将所剩无几的灵力疯狂灌入其中。
鳞片表面水光骤亮,符文流转,浓郁水汽喷涌而出。
于他前方数尺处急速汇聚旋转,眨眼间化作一道激流汹涌的水龙。
江勇双目充血,意念锁定前方堵截之敌,双掌隔空向前猛推:
“给我破!”
水龙应声向前猛冲,声势骇人,直接将数名挡路的王楼修士卷飞,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水龙去势不减,在严密包围圈上强行撕开一道缺口。
“走!”
江勇厉喝,脸色已苍白如纸,气息急剧跌落,显是透支催动法器所致。
但他脚步踉跄却不停,率先冲向缺口。
薛娘子银牙一咬,青玉笛横扫逼退眼前之敌,低喝:“跟上!”
剩余五六人连忙紧随,拼死突围,朝南侧一片地势复杂的丘陵地带亡命奔逃。
土丘上,王疸眼神阴鸷地盯着江勇手中那枚鳞片法器,舔了舔嘴唇:
“那件法器有点意思。李长老,今日这几个人,必须拿下。
尤其是那使刀的,我要他手中之物,还有他那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