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没有贸然尝试强力破开,那只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他将盒子置于膝前,双手虚按其上,缓缓运转万象蛰形功。
心神沉凝,细细体会禁制符箓内灵力流转的轨迹与频率波动。
他打算运用精妙的渗透与消磨技巧,以自身精纯灵力,一点点化解禁制的抵抗。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陈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心神消耗巨大。
这禁制远比预想中复杂精妙,若非他灵力深厚凝练,感知超凡,绝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关窍。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玄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指尖灵力吞吐,如同精准无比的钥匙。
恰到好处地点向禁制符箓某处看似寻常,实为枢纽的符文节点。
一声轻微颤鸣响起,禁制符箓上的灵光如潮水般退去,符文瞬间黯淡。
盒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严丝合缝的缝隙悄然松动。
陈玄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再次以感知探查。
确认再无任何隐患与触发机制后,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盒盖。
并无宝光冲霄,盒内只有一张看似古朴的符箓,静静躺在柔软的内衬锦缎之上。
符纸非金非木,呈现暗金色泽。
上面用某种未知的湛蓝灵墨勾勒出一道玄奥复杂的图案,隐隐构成一柄小巧玲珑的旗帜形状。
一股远超顶阶法器的沉敛波动自符箓弥漫开来。
“符宝!”陈玄心头一震。
符宝,乃是高阶修士抽取自身本命法宝的部分威能,封存于特制符箓之中而成。
其威力虽远不及真正法宝,却远超任何顶阶法器,是介于法器与法宝之间的特殊存在。
对于筑基期和炼气期修士而言,无疑是能够逆转战局的大杀器。
通常筑基修士方可较轻松催动,炼气后期则需耗尽全身法力,方能勉强发动一两次。
陈玄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水旗符宝拿起,触手微凉。
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股沉睡着的,磅礴而精纯的水属性力量。
他尝试将一丝灵力缓缓渡入其中,符宝表面微光一闪。
那湛蓝旗子虚影似乎清晰了半分,一股吸力随之传来,汲取着他的灵力。
但这吸力的速度和强度,并非想象中那般狂暴汹涌,难以承受。
“嗯?”陈玄心生诧异。
按常理,炼气六层的灵力总量与质量,绝无可能引动符宝。
他立刻收束灵力,将符宝托在掌心,运用强大感知反复感应,推演其内部结构与灵力回路。
半晌,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为了验证猜想,他再次凝神,加大了灵力输出,仔细体会其中变化。
“原来如此……此物并非真正符宝,而是一张‘伪符宝’。”
所谓“伪符宝”,乃是符宝的简化版本。
炼制者或因修为不足,或因材料所限,无法完美封存法宝威能,导致成品威力大打折扣。
相应的,使用要求也随之降低,可使用次数亦远少于真正符宝。
手中这张伪符宝,其内蕴含的法力虽纯。
但总量有限,且内部结构相对简单,远非真正符宝那般深不可测,浑然天成。
陈玄依据其灵力反馈与结构稳定性估算,此物大约还能使用四次左右。
之后便会威能尽失,化为凡物。
“伪符宝……倒也正合我用。”陈玄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满意。
真正的符宝对他现阶段而言如同孩童舞动千斤大锤,难以驾驭且易招灾祸。
反而是这张伪符宝,威力足以威胁甚至重创炼气后期修士。
若运用得当,关键时刻甚至能对筑基初期构成一定威胁。
且在他灵力可承受范围之内,堪称现阶段最合适的强力底牌。
他将这张珍贵的伪符宝重新放回盒中,贴上禁制符箓,慎重收入储物袋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陈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此番冒险,收获远超预期。
不仅剪除了吕鑫宇这个潜在威胁,获得了其部分物品与资源。
更得到了伪符宝这张关键杀手锏。
但他心中并无多少欣喜,反而愈发沉静。
宋家宝库宝物众多,他能趁乱取得此物,实属机缘巧合。
占了信息差,绝佳时机,特殊遁术与阵法手段的多重便利。
若非当机立断,及时远遁,恐怕也已成了宋海哗盛怒之下的亡魂。
贪心,是修仙路上最致命的毒药。
昨夜那场席卷坊市的风暴,虽由宋圭绑架林清婉直接引发。
但背后何尝没有他推波助澜,将其罪证送予林家?
然而风暴起得快,平息得也快,玄渊宗驻守长老一言便可定鼎。
他再次深刻体会到。
在修仙界,个人之力固然重要。
但大宗门定下的规则与无形意志,才是真正决定局势走向的压倒性力量。
玄渊宗需要白鱼坊市稳定上缴收益,而非某一家族独大或彻底毁灭。
昨夜玄渊宗长老的出面,并非偏袒宋家,而是维护坊市整体的秩序与宗门的长期利益。
“实力…手段…乃至借势,仍需不断提升。”
陈玄低声自语,眸中幽深,不见波澜。
他挥手拂去身前所有痕迹,悄然起身,折返坊市。
藏幽谷内,阵法遮掩之下,一切复归沉寂。
只有药田中新生的灵植,在聚灵佩散发的微光下,悄然生长,孕育生机。
白鱼坊市。
表面秩序已然恢复,主干道人流如织,各家店铺照常营业。
但水面之下,波澜暗涌,各方势力都在重新评估局势。
坊市北区,宋家族地一片狼藉,残垣断壁间,族人面色悲戚或惶恐,忙着清理修缮。
宋圭断臂,修为跌落至炼气六层,闭门不出,道途渺茫。
宋海哗宣布闭关疗伤,宋家如今由宋海吝暂代主持事务。
但其威望不足,族内人心浮动,暗流汹涌。
族务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宋海吝坐在主位,肥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张扬,只剩下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惊惶。
下方,仅存的几位家族长老个个面色沉重。
“二长老,宝库损失已初步清点完毕。”
负责清点库藏的管事声音干涩,双手微颤地递上一枚玉简,
“除了明面上被抢走,毁掉的资源外,最深处那个……那个盒子,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