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双狒一愣,他在此横行惯了,从来只有他勒索别人,何曾被人如此敲诈?
但感受到周身飞叶凝而不散的寒意,他咬了咬牙,不敢争辩。
忍痛从储物袋中掏出十块下品灵石。
陈玄一把抓过,冷冷道:“滚吧。”
环绕三人的飞叶瞬间消散于无形。
邓双狒三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挤开人群,狼狈逃走,再不敢多言。
周围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哄笑和议论,看向陈玄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龙璃连忙拉着妹妹上前,对陈玄躬身行礼:“多谢前辈再次出手相助。”
龙钰也小声道:“谢谢前辈。”
陈玄摆摆手:“不必多礼。”
他目光落在摊位上那些品相不错的灵草上,略一沉吟,开口道:
“我叫李长青。你二人日后采集到的药材,若信得过李某,可直接送至我住处。
我按市价结算,也省去你们在此摆摊的风险与时间。”
说罢,他将自己小院的位置悄悄告知二人。
随即,伸手将摊位上的药草尽数收入储物袋中。
又从中点出三十块灵石,连同方才从邓双狒那里得来的十块,一并递给龙璃。
龙璃连忙推拒,神色诚恳:
“前辈,这如何使得。方才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我们这些药材恐怕都保不住,说不定还要吃亏。
这灵石我们不能多要,按市价三十块已是感激不尽…”
陈玄修为高出龙璃太多,也不多推让。
灵力微吐,那四十块灵石便稳稳落入龙璃手中,不容置疑道:
“收下吧,早些回去,莫再逗留。”
说完,不待姐妹二人再道谢,转身迈步。
几步之间,身影已融入熙攘人流,消失不见。
龙璃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她低声道:“小钰,我们走。”
片刻后,陈玄已换作一副寻常散修的容貌。
将修为收敛在炼气四层,重新回到了人头攒动的摆摊区。
他先在售卖药材的摊位前驻足。
挑选了数十株品相尚可的凝露花,又指了几捆处理好的月华草。
“这些,怎么卖?”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散修惯有的谨慎。
摊主是位老者,抬眼看了看:“六十五块灵石,不二价。”
陈玄沉默数息,似在权衡,最终点了点头:“包起来吧。”
他付清灵石,将药材收入储物袋。
接着,转到售卖矿石的摊前,蹲下身,拈起一块赤铁矿在手中掂量。
仔细挑选了几块杂质较少的赤铁矿和二十斤铜精后。
他与摊主一番低声讨价还价,最终以三百余灵石成交。
为避免引人注目,他先是若无其事地走入一条僻静巷弄。
片刻后,再走出时已化作一名神色匆匆的青年,径直来到符箓摊位前。
手指快速点过摊上陈列的各类符箓:“火球符、冰锥符、金刚符,我全要了。”
语气果断,仿佛急需符箓傍身。
随后,他接连变换数次身份与样貌,出入各家商铺。
在法器寒光凛冽的神兵楼内,他将两面防御俱佳的百鳞盾和一件颇为昂贵的金丝灵蝉甲收入囊中。
于符箓琳琅的万符堂,他再次补充了大量冰锥符与金刚符。
更购置了数张金光流转价格不菲的金枪符。
踏入药香扑鼻的百草阁,柜台后的伙计正忙碌分拣药材。
他报出几种药材名称,所需分量极大,引得伙计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仍依言备货。
之后在汇通商行与万宝楼,他又以不同身份,购得数套阵法与一些功法典籍。
接连十几日,陈玄便如此穿梭于坊市各处。
每个身份经手的灵石都控制在两千以下,并未引来过多关注。
大量物资被分门别类,悄然送入他的储物袋中。
袋内空间被迅速填满,而灵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观澜居,水榭歌台,景致清幽。
欧阳岚独自坐在临水的凉亭中。
面前桌上摆着精致的灵糕与异果,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与灵气。
亭外曲水流觞,几尾锦鲤在澄澈池水中悠然摆尾,搅起细碎涟漪。
她的目光落在微漾的波光上,似在欣赏,又似在沉思。
楼芳在侍女的引导下步入苑中,脚步声沉稳,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欧阳岚从容起身,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对楼芳微微颔首,仪态端庄:
“王夫人事务繁忙,冒昧相邀,还请见谅。”
她声音清越,开口便点出对方如今更显赫的夫家背景,而非黑风岭楼家。
听到“王夫人”三字,楼芳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
锐利的眼神在欧阳岚脸上迅速扫过,旋即恢复惯常的矜持与冷硬,淡淡道:
“欧阳小姐亲自相邀,楼芳岂敢不至。”
她刻意避开家主称谓,只以欧阳小姐相称。
意在点明对方尚未完全执掌权柄,身份仍有尴尬之处。
欧阳岚神色不变,仿若未觉,含笑示意对方落座。
待楼芳坐下,侍女无声退下,亭内只剩二人。
“听闻夫人近日为家族之事多方奔走,甚是辛劳。”
欧阳岚语气温和,听不出是寒暄还是试探,
“宋财楼易主,坊间议论颇多。夫人手段之利落,令人侧目。”
楼芳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丝压迫感:
“欧阳小姐不必绕弯子。邀我前来,想必有要事相商?”
欧阳岚目光宁静地迎上对方:
“近来坊市颇不平静,宋家接连受损,实力今非昔比,着实令人惋惜。
我欧阳家虽素来不喜争端,却也不免为此忧心。
家父常教导,坊市安定,各方方能共荣。不知夫人下一步,有何打算?”
楼芳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弱肉强食,自古皆然。
宋家既无力守住家业,自然该由能者居之。我楼家所为,不过是顺应时势罢了。”
欧阳岚静静听完,目光如平静湖面:
“夫人审时度势,果决明快,令人佩服。只是……”
她话锋微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字字清晰,
“不知夫人所依之势,是黑风岭之势,还是夫人身后人之势?
我欧阳家与黑风岭往昔的约定,在此新势之下,不知是否依然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