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地下洞窟的阴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恶心。
那浓稠的血腥和腐烂气味无孔不入,几乎要让她把胃里所剩无几的东西都吐出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蝎王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受惊小兽的模样。
低笑一声,抱着她,踏过污秽的地面和跪伏的兽人,朝着洞窟深处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兽人都深深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洞窟深处,相对“干净”一些。
有一个用巨大兽骨和粗糙石板搭建起来的“王座”。
蝎王将她放在王座旁一块铺着不知名黑色兽皮的石台上。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暗金色的竖瞳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乖乖待着,别想着逃跑。”
他伸出带着暗紫色指甲的手指,想要触碰苏桃苍白的脸颊。
苏桃猛地偏头躲开,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蝎王的手顿在半空,眼神瞬间阴鸷了几分,但随即又被一种更浓的兴趣取代。
“有个性,我喜欢。”
他收回手,尾巴危险地在她身边晃了晃,
“希望你一直这么有活力。”
说完,他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向王座,慵懒地靠坐下去。
立刻有兽人战战兢兢地奉上血淋淋的生肉和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浑浊液体。
苏桃蜷缩在石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个可怕的世界。
她不敢去看那些被凌辱的雌性,不敢去听那些绝望的哀嚎,更不敢去想绯雪和硕风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
如果他们都死了……她不敢再想下去。
绝望如同潮水,一点点淹没她。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道细微的、不同于那些淫邪或麻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在王座斜后方一个更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兔族的雌性,看起来比米娅还要瘦小,浑身脏兮兮的。
一双长长的耳朵无力地耷拉着,身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
她抱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相对干净的碎兽皮,正偷偷地看着苏桃。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没有麻木,只有一种深切的同病相怜的悲伤,和一丝担忧。
她在担心自己?
苏桃愣住了。在这个人间地狱里,竟然还能看到这样的眼神?
那兔族雌性见苏桃看过来,立刻受惊般低下头,把自己缩得更紧。
但过了几秒,她又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苏桃一眼。
然后对着她,极其轻微地地摇了摇头。
不要反抗。不要惹怒他。
苏桃读懂了那双眼睛里的意思。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苏桃的心头。
这个素未谋面的兔族雌性,自身难保,却还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她这个新来的“同伴”。
这微小的善意,像黑暗中唯一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瞬间灼烫了苏桃冰冷绝望的心。
她不再完全蜷缩,稍稍放松了身体,对着那个兔族雌性的方向,也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
无声的交流,在这污秽绝望的魔窟中,悄然完成。
蝎王似乎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暗金色的眼眸瞥了过来。
吓得那兔族雌性立刻将头埋进膝盖,瑟瑟发抖。
“怎么?对她感兴趣?”
蝎王的声音带着玩味,他拍了拍手,“过来。”
一个看守的兽人立刻粗鲁地将那兔族雌性拖了过来,扔在王座前。
兔族雌性吓得浑身瘫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苏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害了她。
蝎王用尾巴尖挑起兔族雌性低垂的脸,看了看,又嫌弃地甩开:“太瘦弱,没意思。”
他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拖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兽人粗暴地将那兔族雌性重新拖回了角落。
苏桃暗暗松了口气,手心却全是冷汗。
蝎王的目光重新回到苏桃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又混合着发现稀世珍宝的满意:“你和她们不一样。”
他凑近些,带着腥甜气息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你很干净,也很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我很喜欢。”
苏桃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她知道,硬碰硬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硕风重伤未愈,绯雪独自面对那么多敌人……
她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等到他们,或者找到机会逃离。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蝎王那令人不适的目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的恐惧和厌恶,被她强行压下,换成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蝎王看着她这细微的变化,暗金色的眼眸中兴趣更浓。
他喜欢看猎物挣扎,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很好。”他满意地靠回王座,端起那杯浑浊的液体一饮而尽,
“看来,你会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苏桃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在这个魔窟里,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庇护。
但她不能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为了那些还在为她担心的人,为了那一丝黑暗中微弱的星光,也为了或许还在某处挣扎着想要找到她的他们。
她必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