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玄渊像是终于找到了这漫长生命中除了沉睡之外,另一件值得持之以恒的事情。
夜幕一旦降临,他便自然而然地伸出那条有力的墨色蛇尾,将苏桃一圈圈缠绕起来。
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把苏桃缠到身上……
苏桃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如今,竟也生出几分习惯来。
他的鳞片带着天生的微凉,在这渐热的季节里,贴着皮肤格外舒服。
那力道控制得极好,不会让她感到束缚。
而且苏桃也很舒服就是了。
有时她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翻身,那尾巴还会自动调整一下缠绕的松紧,确保她无论怎么动,都被妥帖地圈在他的领域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被这样一个强大而沉默的存在,如此细致地纳入羽翼之下。
她甚至偷偷想过,这算不算是……远古蛇兽独特的撒娇方式?
这个念头让她在被窝里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悄悄将脸颊往他微凉的胸膛上又贴紧了些。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清冽气息,莫名安心。
然而,这份“夜夜缠绕”,听在隔壁的另外两位耳中,就完全是另一种滋味了。
硕风几乎每晚都要在自己的兽皮垫子上烙饼。
他那对灵敏的灰狼耳朵不受控制地竖着,捕捉着隔壁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蛇尾游动时与兽皮摩擦的窣窣声,苏桃偶尔发出轻哼,甚至只是两人平稳交错的呼吸声……
都像是有小爪子在狠狠挠他的心肝脾肺肾。
“呜……”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灰色的狼眸在黑暗里闪着焦躁的光,身下的兽皮又被他无意识地刨出了几道深痕。
明明!是他先和小雌性在一起的!
是他把浑身湿透的小雌性从湍急的河里叼上岸的!
他守了她那么久!
结果呢?
那条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蛇!
仗着实力强横,趁着小雌性失忆,就这么、这么登堂入室!
还夜夜缠绵!
硕风气得猛捶了一下地面,只觉得一股酸涩混合着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腿上的伤早好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却只能在这里听墙角,这算什么回事!
相比之下,绯雪显得镇定许多。
他姿态依旧优雅地侧卧着,那条蓬松漂亮的白色狐尾如同上好的缎子,铺在身侧。
只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那狐尾尖儿正以极高的频率轻轻颤动着。
而他修长手指间,一缕由能量汇聚而成的、极其纤薄锋利的光刃,正被无意识地捏成形,又散开,再捏成形,周而复始。
他那双魅惑的紫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腰侧。
他想着自己留在苏桃腰侧那个完整的、妖娆的白狐狸兽印。
那是他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小雌性红着脸,咬着唇,默许他印下的。
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和印记。
可那黑蛇呢?不声不响,直接盘踞了脚踝!
虽然位置不同,可那宣告主权的意味一模一样!
而且!
这老蛇仗着原型优势,简直是无耻!
天天晚上搞肉体圈占!
这跟野兽划地盘有什么区别!(虽然他们确实都是兽人)
“啧。”
一声轻嗤从绯雪唇瓣间逸出,带着显而易见的酸意和不满。
他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苏桃因为被缠得舒服而发出的,如同小奶猫般的哼唧声。
只觉得那光刃都快控制不住要射向石壁了。
硕风烦躁地翻了个身,压低声音,带着狼族特有的狠劲儿: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杀了他!”
绯雪指尖的光刃倏地散去,他瞥了硕风一眼,声音倒是依旧慵懒,只是带着一丝凉意:
“你确定?你去跟他打一架?提醒你,他的来历,连我都看不透。”
硕风喉咙一哽,想起玄渊那双纯黑无光、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以及那深不见底、让他本能感到威胁的气息,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
打不过,这点他很清楚。
“那、那难道就干等着?”硕风憋屈得要命。
“等?”绯雪尾音微微上扬,紫眸里掠过一丝精光,
“当然不。他有的,我们也有。他没有的,我们更要让她看见。”
他微微支起身子,看向硕风,唇边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比如,更合她口味的食物,更让她开心的玩意儿,更……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桃桃知道,除了那根冰凉的尾巴,还有更温暖、更有趣的选择。”
硕风狼耳瞬间竖得笔直,觉得这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
对啊!他可以去猎更稀罕的猎物!
用最柔软的皮毛给她做垫子!
陪她去摘最新鲜的果子!
“我明天一早就去东山头!”
硕风瞬间来了精神,灰色眼里重新燃起斗志,
“那边有片果林,果子最甜!”
绯雪满意地眯了眯眼,补充道:
“我去溪谷看看,听说那里新长了一种会发光的苔藓,桃桃应该会喜欢。”
两兽对视一眼,暂时抛开了之前那点小小的嫉妒,达成了空前一致的“抗蛇同盟”。
而隔壁山洞里,将苏桃妥帖圈在怀中的玄渊,那双墨色的眼眸在黑暗里,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鼻尖轻轻蹭过怀中人儿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她均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胸膛。
然后,那缠绕着苏桃的墨色蛇尾,几不可察地、又收紧了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