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君站在静安寺芮欧百货三楼的咖啡厅外,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唐晶已经坐在老位置等候。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推门而入。
唐晶!她用罗子君特有的甜腻声调呼唤,踩着七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快步走过去。
唐晶抬头,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眉宇间透着职场精英特有的干练。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藏青色西装,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反射着蓝光。
子君,你今天气色不错。唐晶合上电脑,示意服务员上咖啡,比上次见面精神多了。
罗子君——或者说李奉笑的灵魂在她体内微笑。她放下爱马仕包,优雅地落座:可能是停了那些药的原因。
唐晶眉头微蹙:什么药?
抗抑郁药。她直视唐晶的眼睛,陈俊生觉得我需要,但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得很。
服务员送上唐晶事先点好的咖啡:一杯美式,一杯焦糖玛奇朵。罗子君看着面前甜腻的饮品,不动声色地推到一旁。
麻烦给我换杯美式,不加糖。她对服务员说,然后转向唐晶,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变。
唐晶明显愣了一下:你平时不是最讨厌苦味吗?
人总会变的。罗子君微笑,就像你以前从不穿裙子,去年年会上那条红裙惊艳全场。
唐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改变。说吧,突然对理财感兴趣是怎么回事?
罗子君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已经列好了详细的问题清单:首先,我想了解当前国内证券市场的基本情况;其次,想请教个人投资组合的构建方法;最后,你对区块链技术怎么看?
唐晶的咖啡勺停在半空:子君,你...这些问题是从哪看来的?
最近看了些财经节目。罗子君轻描淡写地说,接过服务员新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面不改色地咽下苦涩的液体,我知道陈俊生最近在转移我们的共同财产,我想在离婚前掌握足够的证据和知识。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唐晶耳边炸开。她迅速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知道了?关于凌玲的事?
比你知道的更多。罗子君打开手机相册,滑到昨晚拍下的酒店房卡照片,凯悦酒店1823房,他们每周四的幽会地点。
唐晶的脸色变得严肃:子君,你听我说,这种事需要冷静处理...
我非常冷静。罗子君打断她,我不是来诉苦的,唐晶。我是来请教的。作为比安提的项目总监,你对辰星咨询的内部运作应该很了解吧?
唐晶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闺蜜,突然有种面对商业对手的错觉。这个罗子君眼神锐利,谈吐条理分明,与之前那个只懂买买买的家庭主妇判若两人。
你想知道什么?唐晶不自觉地切换到了工作状态。
陈俊生最近负责的项目,辰星的财务情况,以及...罗子君向前倾身,贺涵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他谈谈投资机会。
贺涵?唐晶挑眉,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罗子君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的陈家资产清单和异常变动记录,还有陈俊生与凌玲的通讯证据。我需要专业意见,关于如何在离婚时争取最大权益。
唐晶翻阅文件,越看越心惊。这份资料整理得专业详尽,每一笔异常资金流动都标注了时间、金额和去向推测,甚至附上了相关法律条文。这绝不是外行人能做出来的分析。
子君,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花了我一整晚。罗子君微笑,怎么样,有没有投资银行分析报告的味道?
简直像我们给客户做的尽职调查。唐晶合上文件,眼神复杂,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罗子君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你知道我一直很聪明,只是以前把心思都放在家庭上。现在既然陈俊生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顿了顿,唐晶,我需要你的帮助。
唐晶沉默片刻,突然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贺涵,现在有空吗?...对,就在芮欧...有个有趣的案子你肯定感兴趣...好,等你。
挂断电话,唐晶直视罗子君的眼睛:贺涵十分钟后到。我警告你,他可不像我这么好糊弄。
贺涵比预计的来得快。
罗子君刚喝完第二口咖啡,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场逼近。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穿过咖啡厅走来。他穿着看似随意实则价值不菲的深灰色西装,没有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一小片古铜色的皮肤。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贺涵...罗子君在心里默默评估。电视剧里的靳东已经足够英俊,现实中的贺涵却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的眼睛尤其特别——像是能瞬间看穿所有伪装。
贺涵,这是罗子君,我常跟你提起的闺蜜。唐晶介绍道,子君,这是贺涵,比安提的合伙人。
久仰大名。罗子君主动伸出手。
贺涵礼节性地握了握她的手,却在接触的瞬间微微挑眉:罗小姐的手很稳,不像常做家务的主妇。
美甲师说这叫钢琴手罗子君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请坐,贺先生。唐晶可能已经告诉你了,我有些金融方面的问题想请教。
贺涵落座,点了一杯Espresso,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文件:看起来不像普通的主妇理财咨询。
是离婚前的资产保卫战。罗子君直截了当,我丈夫陈俊生,辰星咨询的项目经理,正在与他的下属凌玲发展婚外情,同时转移我们的共同财产。
贺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转为专业的冷静:唐晶说你自己整理了这些资料?
是的。罗子君翻开文件某页,这部分记录了过去六个月我们共同账户的异常提现,总计87万,流向一个名为的账户。我查过了,这是我公公的远房侄子,去年刚从英国回来。
贺涵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这些资金流向分析很专业,用了本福特定律检测财务造假痕迹...罗小姐,你确定没请专业财务人员帮忙?
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毕业生的自学能力还是不错的。罗子君微笑。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半真半假身份——根据原主记忆,罗子君确实毕业于北大,不过学的是中文系。
唐晶倒吸一口冷气:子君,你从来没说过你是北大毕业的!
陈俊生不喜欢我提这个。罗子君轻描淡写地说,他觉得女人学历太高会给男人压力。
贺涵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陈经理很快会有更大的压力了。他合上文件,罗小姐,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三件事:第一,离婚时拿到平儿的抚养权和合理财产分配;第二,进入金融行业工作;第三...罗子君直视贺涵的眼睛,让陈俊生和凌玲付出代价。
Espresso送来了,贺涵小啜一口,放下杯子:第一件事需要律师,我可以推荐;第二件事看能力;第三件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子君一眼,最危险也最容易适得其反。
我不需要违法手段。罗子君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陈俊生负责的星辰计划的部分文件,我注意到其中有些财务处理非常...有创意。作为行业竞争对手,你可能会感兴趣。
唐晶猛地按住她的手:子君!这属于商业机密,泄露是违法的!
我只是给朋友看看我丈夫的工作成果,有什么问题?罗子君无辜地眨眨眼,再说,U盘里只有三页无关紧要的报表,真正有趣的东西...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这里。贺先生如果有兴趣合作,我们可以详谈。
贺涵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英俊的脸庞瞬间生动起来:罗小姐,我突然理解为什么唐晶这么喜欢你了。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明天上午十点,我办公室。带上你的和...你的条件。
离开咖啡厅,罗子君婉拒了唐晶一起吃午饭的邀请。她需要时间消化今天的信息,更重要的是——去幼儿园接平儿。
刚走到商场一楼,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她接起电话。
请问是陈太太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我是辰星咨询的凌玲,陈经理的助理。陈经理临时有个会议走不开,让我帮他取一份放在家里的文件...
罗子君的眼睛眯了起来。凌玲,终于出现了。
凌小姐啊,俊生经常提起你。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文件在哪儿?我让保姆找给你。
在书房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是一个蓝色文件夹。凌玲的声音滴水不漏,真是太麻烦您了,陈太太。
不麻烦,我正好在附近逛街,亲自给你送去吧。罗子君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半小时后,辰星楼下咖啡厅见?
挂断电话,罗子君立刻拨通了保姆亚琴的电话,确认书房确实有个蓝色文件夹。然后她改变方向,直奔商场洗手间。
镜中的罗子君妆容精致,但太过温婉。她迅速擦掉粉色唇膏,换上正红色;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把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最后,她戴上那副几乎不用的Gucci墨镜。
凌玲,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她对镜中的自己低语。
辰星咨询所在的写字楼一楼的咖啡厅装修简约现代。罗子君选了最显眼的位置坐下,蓝色文件夹放在桌上,旁边是她新买的美式咖啡。
凌玲迟到了五分钟。罗子君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穿着米色套装、看似朴素实则心机的女人正快步走来。
陈太太,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凌玲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动空气,我是凌玲。
罗子君摘下墨镜,上下打量着凌玲:坐吧,凌小姐。俊生说你工作特别认真,经常...加班。加班二字上加了重音。
凌玲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顺从地坐下:陈经理过奖了。您今天气色真好。
是吗?罗子君微笑,可能是因为停了那些抗抑郁药。你知道的,丈夫出轨这种事,吃药解决不了问题。
凌玲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陈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罗子君大笑,俊生对我好着呢,上周还给我买了卡地亚的手镯。她故意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手腕,哦,今天忘戴了。
凌玲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但很快被担忧取代:陈太太,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我帮您叫辆车回家?
不必。罗子君突然正色,凌小姐,听说你离异带个儿子?不容易啊。
是的,我儿子佳清今年上小学。凌玲垂下眼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单亲妈妈确实辛苦。罗子君点点头,所以你就盯上了别人的丈夫?
凌玲猛地抬头,脸色瞬间苍白:陈太太,您误会了!我和陈经理纯粹是工作关系!
每周四凯悦酒店1823房也是工作?罗子君冷笑,还有,昨天买的避孕药和胃药好用吗?
凌玲的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发白:你...你跟踪我们?
需要吗?罗子君拿出手机,滑到陈俊生备用手机里的暧昧照片,陈俊生比你想象的粗心多了。
凌玲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出乎罗子君意料,她很快镇定下来:陈太太,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陈经理已经不爱您了,继续纠缠对大家都没好处。
罗子君挑眉,洗耳恭听。
您和陈经理早就没有共同语言了。凌玲的声音依然轻柔,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他需要的是能理解他工作压力的人,而不是只会花钱买奢侈品的太太。如果您同意和平离婚,陈经理愿意给您合理的补偿。
罗子君突然笑了:凌小姐,你知道吗?我今天上午刚和比安提的贺涵喝完咖啡。她满意地看着凌玲的表情瞬间凝固,看来你知道贺涵是谁。他对我提供的某些...行业信息很感兴趣。
凌玲的眼中第一次闪现真正的恐惧: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罗子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凌玲,只是提醒你,陈俊生能给你的,我随时能拿走。顺便说一句...她凑近凌玲耳边,你上个月虚报的差旅费,财务部已经开始调查了。
说完,她拿起包转身离开,留下凌玲一人呆坐在原地。
走出写字楼,罗子君长舒一口气。第一回合交锋,完胜。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十点,别迟到。——贺涵
罗子君微笑着将号码保存。棋子已经布下,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