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谢拾青亲自开车到A大美院楼下,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片刻,单疏白便背着画板,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夕阳的余晖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柔软的发丝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整个人像一幅行走的清新水彩画。
谢拾青按了下喇叭,降下车窗。
单疏白闻声抬头,看到是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入了星辰。
他加快脚步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身上还带着松节油和颜料淡淡的气息。
“哥哥!”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要忙,会晚点吗?”
谢拾青倾身过去,熟练地帮他系好安全带,顺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温柔:“事情提前处理完了。想早点见到我们宝宝,就过来了。” 他仔细端详着单疏白的脸,“今天累不累?”
单疏白摇摇头,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不累。老师今天夸我的构图有进步。”
他小声地分享着白天的点滴,像只归巢的雏鸟,叽叽喳喳却悦耳动听。
谢拾青耐心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眼神柔软得能溺死人。
他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晚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想吃哥哥做的糖醋排骨,还有清炒时蔬。”单疏白毫不客气地点菜,末了又小声补充,“……还想喝哥哥煲的汤。”
“好,都依你。”谢拾青笑着应下。
回到他们温馨的公寓,谢拾青脱下西装外套,换上家居服,便径直走进了厨房。
他围上围裙,动作熟练地处理着食材,洗切炖炒,井然有序。
单疏白也没闲着,放下画板后,就蹭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着谢拾青忙碌的背影,偶尔递个盘子,或者偷吃一块切好的水果,被谢拾青发现后,会得到一个带着惩罚意味却依旧宠溺的轻吻。
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温暖的烟火气,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宁静时光。
晚餐桌上,摆满了单疏白爱吃的菜。
糖醋排骨色泽红亮,香气扑鼻;清炒时蔬碧绿爽脆;汤盅里是熬煮了数小时的玉米排骨汤,汤色清亮,味道鲜甜。
单疏白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像只餍足的小猫。
谢拾青自己没吃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他夹菜,看着他吃,就觉得无比满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谢拾青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他嘴角的酱汁。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然后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一部老电影。
单疏白自然地靠在谢拾青怀里,谢拾青的手臂环着他,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电影演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人的温度和心跳。
然而,温馨的氛围在谢拾青斟酌着开口时,微微凝滞了。
“宝宝,”谢拾青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哥哥明天……要出国一趟。”
靠在他怀里的单疏白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抬起头,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绷紧,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错愕和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出国?”单疏白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去哪里?要去多久?”
他的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和依赖。
“去欧洲,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工作上的事情。”谢拾青避重就轻,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安抚,“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具体多久,现在还说不准。”
“好久啊……”单疏白小声嘟囔着,嘴角委屈地耷拉下来,眼眶甚至有些微微泛红。
他低下头,把脸埋进谢拾青的胸膛,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能不去吗?或者……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工作……”
他难得地展现出如此黏人的一面,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用最柔软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舍。
若是平时,谢拾青定然会心软得一塌糊涂,或许真的会考虑带上他。
但这次不行,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他绝不能将他的小白兔置于任何风险之中。
谢拾青心里又酸又软,他将单疏白更紧地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对不起,宝宝。这次的事情很重要,也很……复杂,不方便带你去。哥哥答应你,会尽快处理好,尽快回来,好不好?”
单疏白在他怀里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腰。
谢拾青感受着怀里人的依赖和不舍,心疼之余,心底那隐秘的、被需要被依恋的虚荣心却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喜欢单疏白这样全身心依赖他的样子。
“在家乖乖的,嗯?”谢拾青捧起他的脸,指腹擦过他微湿的眼角,“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画画别太累。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清珏也会常来看你。”
单疏白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委委屈屈地点头:“那……哥哥一定要每天想我。”
“当然,”谢拾青失笑,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每分每秒都想。”
为了安抚情绪低落的小兔子,谢拾青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耐心地哄着,说着软话,许诺了无数个回来后会兑现的补偿,甚至难得地陪着单疏白玩了几局他平时觉得幼稚的游戏,直到单疏白脸上重新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夜晚,躺在床上,单疏白依旧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谢拾青,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谢拾青也纵容着他,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直到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确认他陷入了沉睡。
窗外月色清冷,室内一片安宁。
谢拾青却没有睡。
他静静地躺着,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贪婪地描摹着单疏白恬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唇微微嘟着,看起来无辜又纯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凌晨时分,约定的出发时间临近。
谢拾青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抽回被单疏白枕着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穿戴整齐,再次走到床边,俯下身,在单疏白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轻柔、却饱含了千言万语的吻。
“等我回来,宝宝。”他在心中默念。
就在他直起身,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
床上的单疏白忽然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呓语: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