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污蔑委员可是重罪。”伍德眼神像一条毒蛇般,死死盯着兰斯洛特。
“污蔑?”罗兰此刻走上前。
他的眼底翻涌着冰渣般的恨意,这些年所有的隐忍,所有咽下去的血泪都凝结成淬了剧毒的刀,直直的插向伍德的咽喉。
喉结剧烈的滚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确实带着刺骨的极寒。
“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当时我父兽在临死前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是打给当时的云西联委员,另一通则是打给了我。”
云西联和阿利盖利是星耀学院的校友,同一时期中两人都是风云人物,但是却是死对头。
在学校的时候是,到了星联会也是,后来成为了核心委员更是。
两人经常为了一个小决策在会议上争论的面红耳赤,急眼了的阿利盖利有时还会摔椅子。当时的主席纳尔逊可没为此少头疼。
可虽是死对头,但是三观却出奇的一致,只不过因为做事风格不同而不相为谋。
云西联奉行内敛之道,于暗流涌动的星际议会中谨守礼仪,深入剖析问题,解决问题。
而阿利盖利是带着那种纵横家般的凌厉锋芒,擅用信息直击问题核心,并且绝不迂回。
当他们为推动星际文明而提出不同论点时,交锋更为激烈。
温润与锋芒,守礼与机变。
当时的他们是星联会最闪耀的两颗恒星,是政治棋盘上的黑白双车,以截然不同的轨迹,守护着共同的星际理想,为底层民众发声,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权益和自由。
纳尔逊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自古以来和政治沾边的私下都多多少少带着肮脏的交易,可纳尔逊他不畏强权,敢于和立足千年的皇室、世族大家对抗。
他为政清廉,为人正直,是被称为政治场上拥有着干净灵魂的存在。
可在乌鸦的世界中,天鹅就是原罪。
纳尔逊在任职星联会主席期间,推动和进行了一些列的政策改革。
他致力于提升底层民众的收入水平,边缘星民众的生活水平,希望可以进一步缩小贫富差距,让那些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的民众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这些改革都无一例外的触动了那些立足千年的皇室、世族、财阀的利益。
当时的星联会分为三个派系,左派,右派中间派。
左派是以各大星球的皇室、世族、财阀、精英阶层为主的派系,右派则是中下层,毫无背景的草根派系,中间派则是两方都有但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派系。
当时的阿利盖利是右派,伍德是左派,而云西联是中立派。
谋杀纳尔逊的导火索就是纳尔逊当时设想的《星际资源均等化法案》,面对会议上众多委员的反对,阿利盖利一一反驳回去,连云西联当时都被他喷了一通。
可若是真的通过这项法案了,就意味着那些传承千年的皇室、世族财阀手上原本拥有的优先权就被收回了,这势必是动了他们原有的蛋糕了。
法案在起草阶段,只要星联会主席否决,那就等于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但是纳尔逊的脾气可是以固执出名的,法案是他想的,只不过借阿利盖利的口说出来而已。
那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他们私下联手,设了局,让当时的秘书长萨勃利诱使纳尔逊入套。
原本所有的计划都万无一失,纳尔逊被下了毒,会在不久后重病卧床不起,在此期间他们会让萨勃利暂代星联会主席一职,并开启新一轮主席公选。
在此期间纳尔逊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就连死因都已经安排好——操劳过度引发心脏骤停。
可是突然出现的阿利盖利却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阿利盖利发现了他们的谋杀计划,并且想要带着已经中毒的纳尔逊离开。
无奈,当时在现场的伍德直接下了命令,不留活口。
他们解决了阿利盖利后带走了纳尔逊,并制造了假象,烧了纳尔逊的住处,还把罪名嫁祸给了阿利盖利——谋杀主席未遂后自焚。
只是没想到在阿利盖利并没有完全死去,他在大火灼烧中被痛醒,他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在最后的濒死关头,他能够想到的人居然只有云西联。
虽是对头,但是对于云西联的人品,他是完全信得过的。
他打给了云西联,把所有发生的事都说了,并且告诉了云西联,纳尔逊已经被下了毒,可能会被藏起来。
而他可能也过不了了。
他把他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云西联,在最后,他以校友的身份恳求云西联可以照拂一下罗兰。
他告诉云西联,自己很遗憾自己食言了,不能亲眼看到罗兰从军校毕业。这件事是罗兰的愿望。
作为父兽,他无法做到了。
和云西联结束通话后,他强忍着剧痛,给正在军校里的罗兰打了电话,这也是他万分庆幸的,养子并不在身边。
事情也如同阿利盖利所说,纳尔逊被控制了起来,云西联没有打草惊蛇,他也知道就算把纳尔逊救出来,也无法改变什么。
在纳尔逊去世后的一周,云西联递上了辞呈,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罗兰道。
“我原以为,还要等很久。”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激动不起来了,他的眼神里只有平静,他只想手刃仇人。
“伍德·马斯坦,你是不是一直在嘲笑我,在杀父仇人手下卑躬屈膝啊?”
父兽在火光中满脸是血的画面让他多年来无法正常入眠。
因为给云西联打的时间太长,他打给自己的时候其实已经不行了,强撑着一口气。
当时他就说了两句话,“对不起,罗兰,我的儿子。”和“好好活下去。”
然后 ,他的父兽就成为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还有星际法院宣判——谋杀星联会主席的罪名。
因为父兽的罪名,当时还没毕业的他,他在军校的日子非常艰难,被以各种的方式霸凌。
若非兰斯洛特他们几个,恐怕他早就因为那次殴打同学被逐出军校了。
他的亲生父兽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身体不好,最后病死在了寒冬之夜。
在那之后他就过着颠沛流离四处流浪的生活。
因为机缘巧合下,他给了乔装打扮(的流浪汉实为体察民情)的养父一个抢来的包子。
后来他就成了养父的孩子,在谷安星有了一个家。
那段时光是他生命中最值得回忆的时光。
然而,因为一场阴谋。
他又失去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