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媱就走在他们身后不远,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心里暗骂一声“卧槽”,想也没想,身体猛地向前一窜,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在招牌即将砸到那对父子身上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狠狠踹在招牌侧面!
“砰”的一声闷响,沉重的招牌被她踹得改变了方向,擦着父子俩的身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那父亲抱着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脸色惨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看着地上碎裂的招牌,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乐媱。
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乐媱连连磕头:“多谢雌性阁下救命之恩!多谢阁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乐媱赶紧上前想扶他起来:“没事的,你快起来,孩子没事就好,不用这样。”
书肆老板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过来,看到地上的碎招牌和安然无恙的父子,还有一脸淡然的乐媱。
也“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对着乐媱和那对父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安排好,差点出了大事!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真的没事的。”乐媱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摆手,“大家都起来吧,没人受伤就是万幸,别跪着了,多不好看。”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群人跪她,她难受啊……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却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月白色的锦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是夏殊影是谁?
乐媱刚想喊“夏殊影”,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大庭广众之下,直呼摄政王的名字不太好。
她眼珠一转,改口道:“夏殊——叔?”这声“叔”拐了好几个弯,听起来格外别扭。
夏殊影原本因为担心而有些紧绷的脸,听到这声“叔”,瞬间黑了一个度,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按辈分来说,乐媱喊他一声叔也没什么错,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刺耳得很,尤其是那拖拖拉拉的语调,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他压下心里的别扭,问道:“没事吧?”
乐媱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夏殊影没回答她的话,也用反问问了回去,“你呢?”
乐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围热闹的街市,眨了眨眼:“我出来逛街啊。倒是你,你要说你是路过,我可不信。”
夏殊影挑了挑眉,没说话。
乐媱看着他身后不远处那辆眼熟的黑色马车,恍然大悟:“你不会……一直跟在我后面吧?”
夏殊影倒是坦诚,点了点头:“是。”
难怪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但是看看又没人。原来是马车啊。
“你想保护我?”乐媱又问。
“是。”夏殊影的回答依旧简洁。
乐媱摆了摆手,笑道:“真的不用,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的。”
她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就你那两个护卫,未必打得过我呢。
夏殊影看着她一脸自信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没再坚持,只是道:“既然如此了,不如一起走走?”
乐媱看了看周围还在围观的人群,觉得再待下去太扎眼,便点了点头:“好啊。”
日光透过沿街店铺的雕花屋檐,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夏殊影的步伐刻意放缓,玄色衣袍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带起微尘。
他侧目看身旁的乐媱,她正低头踢着一颗小石子,浅蓝色的裙摆晃出活泼的弧度,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唔……”乐媱突然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了疙瘩。
夏殊影看着她懊恼得快要鼓起来的脸颊,沉声问道:“怎么了?”
乐媱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点难过:“面人掉了。”
她踮脚往身后望了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一百八十星币呢。”
语气里的肉疼几乎要溢出来,手指头还在无意识地捻着衣服,“肯定是刚才踢飞那招牌的时候弄掉的。”
夏殊影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街角,回身就要往回走:“去给你找回来,或者再去买一个。”
“算啦算啦。”乐媱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布料被攥出几道褶皱,“说不定早就被人踩扁了,怪可惜的。”
她撇撇嘴,又很快扬起脸,像是想通了,“反正就是个面人儿,没了就没了。”
话虽如此,她踢石子的力道却重了些,小石子“噔”地撞上墙根,弹回来滚到夏殊影脚边。
两人继续往前走,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在地上交叠着,像幅缱绻的画。
乐媱突然“啊”了一声,脚步顿住:“对了,方舒钰去训练营了,你说他会不会吃苦啊?”
她抬脸看夏殊影,眼里有些担忧,她确实是有些担心那个弱鸡真能扛住训练营的苦?
夏殊影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心里莫名一软。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比平时低沉些:“吃点苦也好。”指尖在袖中蜷了蜷,“他性子太跳脱,是该磨练磨练。”
乐媱点了点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也是,都说军营能磨练人呢。”
她忽然抬头望向天边,眼睛亮了,“你看!有人在放风筝!”
远处的天空上,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风筝正扶摇直上,尾巴在风里飘得欢快。
乐媱看得出神,嘴角微微扬起,连眼尾都染上了笑意:“在这里还能看到放风筝,真有意思。”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她盯着风筝看了好一会儿,连夏殊影停了脚步都没察觉。
夏殊影站在她身侧,目光却没落在风筝上。
他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因为笑意而弯起的眉眼,喉结轻轻动了动。
方才她提到方舒钰时那股子真切的担忧,像根小刺似的扎在他心头,不疼,却有点痒。
“你好像很在意他?”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乐媱愣了一下,转头看他,眼里满是茫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