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夏殊影侧头看她,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映得那抹温柔格外清晰。
“嗯!”乐媱点头如捣蒜,眼睛亮晶晶的,“小孩桌肯定没人管我。”
夏殊影往那边瞥了眼,低笑出声时,喉结的弧度格外好看:“不必。他们不吃,这桌都是你的。”
乐媱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拽住他的袖子,指尖点向远处的狮子头:“那我要那个肉丸子!”
那狮子头足有拳头大,裹着琥珀色的酱汁,油光锃亮地在盘子里颤巍巍的,热气裹着肉香直往鼻尖钻。
夏殊影夹起最大的那个放到她碗里,瓷勺碰到描金的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太大了……”乐媱皱着鼻尖叹气,这一个下去胃里占得空间太大了,桌上还有那么多菜,她得每一道都尝一口才甘心啊!她果断用筷子把丸子一分两半,半块推到夏殊影碗里,“分你,不许浪费。”
她用的是自己的私筷,木筷上还沾着点酱汁。
夏殊影眼皮都没眨,夹起来就咬了一口,还不忘抬眼看她,语气里带着点戏谑:“想让我试毒?”
乐媱没说话,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有小羽毛在他心尖上扫。
夏殊影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那丸子的咸淡竟没尝出来,舌尖只余一点模糊的肉香。
周围的抽气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夏惟允惊得张大了嘴,手里的银箸“当啷”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
他可是亲眼见过,有个侍卫不小心碰了小叔的茶杯,当场就被杖责了二十,半个月下不了床。
夏君临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掩唇轻咳,假装没看见。
蒲家家主端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笑里藏刀地开口:“摄政王对乐媱阁下真是上心,这份照顾,怕是比亲闺女还亲呢。”
“小辈自当照拂。”夏殊影语气平淡,却不动声色地把一盘水晶虾饺转到乐媱面前,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那是自然,”蒲家家主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夏惟允,带着意有所指的笑,“摄政王对亲王殿下不也一样疼惜?”
夏惟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疼惜?小时候他偷溜出宫,小叔罚他抄了三百遍《帝训》,手都快断了!这哪是疼惜,分明是公报私仇!
接下来的时辰,满座宾客都看呆了。
主桌彻底成了夏殊影的“投喂现场”。乐媱指哪道菜,夏殊影就精准地转到她面前;她皱眉嫌某道菜咸,他立刻递过蜜水。
连她盯着看了两秒的桂花糕,都被他细心地挑去了上面的桂花蕊——他竟记得她不爱吃桂花的涩味。
乐媱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松鼠,眼角的梨涡里都盛着满足。
“摄政王这是把乐媱阁下当小祖宗伺候呢?”有人窃窃私语,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没看见吗?乐媱阁下用自己的筷子分菜给他,他都照吃不误!换了别人,手早就被剁了!”
“摄政王眼里只有乐媱阁下哎!”
“我看黎若薇没戏啰!”有个穿粉裙的贵雌幸灾乐祸道,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黎若薇脸色铁青,直直的看着乐媱的身影。
食过三巡,夏殊影见乐媱吃得差不多,开始对着空盘子发呆,便轻道:“去后院玩一会吧。”
“没什么好玩的。”乐媱摇摇头,吃饱了就想瘫着,动一下都觉得累。
“燕鸣之没来,燕绥之来了,去欺负欺负他也行。”夏殊影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纵容的坏。
乐媱瞬间挑眉,眼睛亮得像找到了新玩具:“好主意!”
全程听进去的夏君临:“……” 他这个小叔,为了哄人真是连朝臣都不放过。
乐媱欢欢乐乐地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等下来找你!”
她也看出夏殊影接下来怕是要“开大”,多半不想她被误伤。
“好。”夏殊影应道,给几步外的景行使了个眼色。
景行立刻会意,悄悄跟了上去,只留下青崖守在原地。
“蒲家主好大的面子。”夏殊影收回目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本王不过是路过,竟被‘请’进府了。”
蒲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摄政王说笑了,臣妇是真心想请王爷和乐媱阁下赏光。”
“蒲家主今日寿宴,倒是比往年热闹。”夏殊影放下茶壶,声音平淡无波,指尖却在桌沿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
“连繁西道的马车都为你家堵了,耀华街的全息图也‘恰好’坏了,这份排面,本王都要佩服。”
蒲乃丹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仿佛刚才的僵硬只是错觉:“许是今日宾客太多,惊扰了交通司,回头臣妇定当去赔罪。”
一场看似热闹的寿宴,暗地里的波涛,才刚刚开始翻涌。
乐媱跟着景行往后院走,刚转过月亮门,就听见一阵喝彩声。
她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白衣的世家子弟正在庭院中央表演剑舞,身姿矫健,剑光如练,引得亭子里的贵雌们阵阵叫好。
一个穿粉裙的贵雌甚至拿起帕子挥了挥,眼里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还不忘称赞:“李公子好身手!”
“那是李家的嫡子李友俭,”景行小声给乐媱科普,生怕漏了什么,“出了名的会讨雌性欢心,他那剑舞,其实花架子居多,真打起来未必厉害。”
景行平日话不多,但此刻是爷交给他的任务,他定要办得妥帖,不仅要护好乐媱阁下,还得让她看得明白。
乐媱点点头,花架子确实是花架子,但花架子也有好坏之分。她从小学舞后来习武,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那位雄性的剑舞,招式好看却华而不实,手腕翻转的角度、脚步移动的轨迹,全是冲着讨雌性欢心去的,与其说是剑舞,不如说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她正看得有趣,却见那李友俭忽然收剑,目光直直地朝她这边看来,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潇洒的笑,竟提着剑朝这边走来。
“乐媱阁下,”李友俭在她面前站定,拱手行礼时,白衣下摆扫过地面的落叶,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
“在下献丑了,不知阁下觉得这剑舞如何?若不嫌弃,在下愿为阁下再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