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殊影手臂的弧度都透着谨慎,轻缓地将她安置在铺着柔绒软垫的大床上。
他指尖先探向她的额角,凉意顺着指腹传来,心尖当即一紧,转身从衣柜取出厚密的天鹅绒毛毯,俯身时连呼吸都放轻,仔细将毯子边角掖进被褥缝隙,不让半丝冷风钻进。
待妥帖盖好毯子,他坐在床沿,小心翼翼握住乐媱的手。
她的指尖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泛着青白色的凉,夏殊影连忙将她的手拢在掌心,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焐着,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动作柔万分。
他垂眸凝视她的睡颜,心疼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她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垂落眼下,像两柄敛了翅的蝶翼,安静得让人心慌。
雪白的长发散在浅色枕套上,那抹白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还清晰记得初见时,她的发是墨色的,亮得能映出光,如今却为救兽神,生生染成了霜雪的颜色。
他忍不住伸手拂过那缕白发,指尖触到的柔软让眼眶瞬间泛红,喉间发紧地轻唤:“媱媱,安心睡吧,我陪你。”
秦恕几人早已通过星网直播看到了全程,当乐媱吐血倒地的瞬间,几人几乎要冲破屏幕,若非兽神及时相救,真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
接下来的三天,夏殊影寸步不离守着乐媱。
白天他坐在床边,一边盯着她的睡颜,一边处理天麟的事务。
圣殿的慰问信、各星球使者的拜访请求、星网上涌来的民众祝福,他都逐一看过,却始终不肯踏出房间半步,怕自己刚离开,乐媱就醒了,见不到他会害怕。
到了夜里,他便躺在乐媱身侧,小心地将她搂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像从前无数个夜晚那样,用体温裹着她的凉意。
他能清晰听见她绵长的呼吸,能感受到她胸口细微的起伏,这些细碎的动静,才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点。
期间云静茱来过两次。
第一次来时,乐媱还陷在深度昏睡里,云静茱坐在床沿,指尖凝着微光为乐媱输送能量,直到看见她苍白的脸色透出一丝浅红,才放心离开,临走前特意叮嘱夏殊影:
“她精神力超负荷了,等她醒了,多喂些滋补的食物,让她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动用天赋能力。”
第二次来,乐媱依旧没醒,云静茱只是静静坐在床边看了她片刻,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愧疚,只对夏殊影说:“她醒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亮,第一缕晨曦透过薄纱窗,轻轻落在乐媱的脸颊上。
夏殊影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正要伸手拂过她的白发,却忽然瞥见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那一下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让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着她的眼睛,连眨眼都不敢,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乐媱的眼睫又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还蒙着一层雾,带着刚醒的迷糊。
“媱媱。”夏殊影看见她睁眼的瞬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乐媱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夏殊影,哑着嗓子轻唤:“殊殊……”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微弱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媱媱!你终于醒了!”夏殊影激动得指尖发颤,紧紧攥着她的手,连话都说得急促,“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圣殿的医师!”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乐媱轻轻拉住了衣角。
“我没事……”
乐媱轻轻摇头,声音依旧虚弱,“就是有点累,还有点饿……”
听到“饿”字,夏殊影瞬间回过神,忙道:“我这就让人把吃的端来!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起身要走,刚迈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眼神里满是放不下的担忧:“乖乖躺着,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乐媱看着他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轻轻点头:“我知道,不动。”
夏殊影快步走出房间,吩咐候在外面的侍者立刻去备餐,话音刚落就转身往回走,脚步快得带起风他实在放心不下,怕自己离开的这片刻,她会害怕。
没等多久,侍者便端着温热的早餐走了进来,瓷盘里的食物冒着袅袅热气,映得房间里都多了几分暖意。
夏殊影快步迎上去,亲自从侍者手中接过托盘,连呼吸都带着急切,生怕食物凉了半分。
灼曜星的日光透过落地窗,在床榻边洒下暖融融的光斑。
托盘上的早餐蒸腾着细碎热气,白瓷碗中熬得绵密的粥,米粒早已化在汤里,只余下淡淡的米香。
他将托盘轻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又转身小心扶着乐媱的肩,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柔软的靠枕,动作慢得像在拆解精密的器物,嘴里还不停叮嘱:“慢点,我来。”
乐媱靠在枕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眼底泛起细碎的暖意。
夏殊影已端过粥碗,用小勺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又低头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了,才将勺子递到乐媱嘴边:“先喝点小米粥垫垫,熬得很烂,好消化。”
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浸了温水的棉絮。
乐媱顺从地张嘴,软糯的粥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暖意漫进胃里,驱散了几分虚弱带来的寒意。
夏殊影喂得极慢,每喂一勺都要停一停,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不适,才继续舀起下一勺。
偶尔粥汁沾到她的唇角,他立刻用指腹轻轻擦去,指尖的温度落在脸颊上,暖得乐媱鼻尖微酸。
她抬眼看向夏殊影,他垂着眼睫,目光全落在自己唇边,连眉梢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模样让她心里像是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这种被人捧在掌心、放在心尖上疼惜的感觉,顺着粥的暖意一起,悄悄填满了她的胸腔。
一碗粥快见了底,乐媱轻轻摇头:“我饱了。”
夏殊影立刻放下碗,拿起一旁的手帕,仔细帮她擦了擦嘴角,又掖了掖她身上的毯子:“饱了就好,不要起来,你需要做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