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前奏更加沉稳,当祝星歌唱到“时间是个沉默的导师\/把莽撞酿成温柔坚定”时,尾音里还带着一丝不包含任何技巧的青涩。
陈正川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看见的不再是饰演溪萦的祝星歌,而是一个真正经历过破碎与重生的灵魂在歌唱。录音师也不自觉地调高了收音量,让祝星歌对歌曲细微的处理也能清晰呈现。
一曲终,陈正川摘下监听耳机,指尖在调音台上轻轻敲了两下,那节奏像是在为刚才的旋律打着余韵的节拍。他看向玻璃另一侧的祝星歌,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之外的温度。
“这首歌,”他顿了顿,“非常好。”
祝星歌的手指还停留在琴弦上,听到这句话时,她手不自觉的有些用力,弦丝好似被她压的微微震颤,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
陈正川招招手,示意祝星歌出来。
“这首歌现在算是有个初稿了,到时候我会让团队的人过来一起完成创作,”他说着,目光扫过祝星歌还带着些许创作时兴奋的脸庞,“不过核心旋律和歌词方向就按你这个来。”
说完他还鼓励似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谢谢您的夸奖!”祝星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尖还残留着弹奏时的热度。她看着陈正川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钢笔,在放在他面前的剧本扉页上写了什么。
钢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录音棚里格外清晰。祝星歌注意到导演写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还是学生对吗?”陈正川突然问。
她点点头,回了一句:“刚高考完。”
“那我们开机的时候你应该还在上学。”陈正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要考什么学校?”
“京都大学。”
“什么?”陈正川还没说话,周舒蕴先奇怪的问她,“怎么会想去京都大学?你搞音乐不应该去中心音乐学院吗?”
“也不能这么说,京都大学也有音乐系,也是一流水平院校,只不过没有中心音乐学院好。”陈正川倒是不认同她的话,反驳了她。
“陈导说的对,京都大学的音乐系确实不错,”祝星歌赞同的点点头,说出了一个理由,“而且他们的现代音乐研究方向很对我的胃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周舒蕴还是不能理解她的选择。
“我有自己的考虑,舒蕴姐,你应该相信我,我不是小孩子,不会做一些无意义的选择。”祝星歌没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选学校还有陆老师这一层因素在,岂不是要被当成恋爱脑?
陈正川听了她的话,钢笔在纸上轻轻敲了两下,忽然笑了:“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很好。我女儿也在京都大学,读的是戏剧影视文学,以后说不定你们还能认识认识。”
周舒蕴听了这话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这是要多接触的节奏?
“你的进组时间未定,我尽量给你排到假期的时候,这样不用请假。”他递过剧本时,指尖在封面上轻轻点了点,“这里我加了两场溪萦创作时的独白戏,你应该会喜欢。”
说完又想起什么加了句:“你有表演经验吗?”
祝星歌想了想,答道:“我只在舞台上表演过歌曲,如果这个不算的话,那我的经验就是零。”
陈正川倒是对这个答案有所准备,她笑了笑说:“那就这几个月多琢磨琢磨,对着镜子练习一下表情,立刻辜负我的期待啊。”
“谢谢导演的信任看,我会努力。”祝星歌郑重的接过稿子,承诺道。
这时候陈正川没注意到她说的话,反而被祝星歌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红痕上,他挑了挑眉问道:“你手上的伤......你还真被绑架了?”
祝星歌下意识将手腕转了个角度,把手腕翻了回来,刚刚无论是即兴还是干嘛,手腕处都是朝着自己,只是刚刚接东西的时候朝向了外面,没想到就这会儿,就被人看见了。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应了一声:“陈导也看到新闻了?”
“不想看到都难,你最近太火了。”陈正川双手插在导演马甲的口袋里,目光在祝星歌和周舒蕴之间扫过,“对于这次经历......你有什么想法?”
周舒蕴微微皱眉,觉得提起这件事不太妥当,刚要开口,祝星歌已经平静地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受了点惊吓。”
陈正川笑了笑,招手让助理送杯茶进来,语气温和却带着过来人的笃定:“演员这行,经历就是最好的老师。不是说非要遭遇什么,而是要学会把生活中的一切转化为表演的养分。”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茶,热气氤氲间,目光落在祝星歌手腕上,继续道:“记得我拍第一部电影时,有个演员在片场摔断了肋骨。后来他在另一部戏里演一个重伤的角色,那段疼痛的记忆反而让他迅速找到了状态。”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有时候,身体的记忆比刻意表演更真实。”
祝星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唇角微扬:“陈导是说,我这算是因祸得福?”
陈正川呷了口茶,眼里带着赞许的笑意:“我是说,好演员都要体会人生百态。”他顿了顿,语气轻松,“不过,因祸得福……倒也不算错。”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从工作室出来,坐进车里,周舒蕴关上车门,这才松了口气:“圈子里都说陈正川说话荤素不忌,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她侧头看向祝星歌,“能说出因祸得福这种话,也是厉害,这要是遇到个脆弱的,岂不是还要被戳一次伤疤。”
祝星歌系好安全带,手指轻轻抚过手腕上的红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点也不在意陈正川说的那些话:“脆弱的人进不了这个圈子,更入不了陈导的眼,要这种脆弱有什么用。”
周舒蕴闻言挑了挑眉:“你还真是我带过最省心又费心的艺人。什么安慰都用不上,但又总是给我惹麻烦。”
祝星歌嘿嘿笑了几声,贴过去问道:“那你带过几个艺人啊?我排第几?”
周舒蕴也跟着笑:“我啊,就带过一个艺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