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笼罩了整片星域。
陈凡一口吞下十道天罚神兽，如同凡人饮水般随意。这一幕，不仅让太初仙宗的数万修士神魂僵直，也让九天之上那翻涌的混沌劫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凝滞。
仿佛连高高在上的天道，也为这蝼蚁的逆天之举，感到了错愕与……愤怒。
劫云并未散去。
它在咆哮，在翻滚，在收缩。
无穷无尽的混沌色彩，疯狂地朝着劫云的中心汇聚。赤、青、黄、白、黑……十色雷光不再各自为政，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规律彼此交织、融合，最终，化为了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眼睛！
一只由纯粹的法则与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天道之眼！
这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的混沌。它一出现，一股超越了之前所有天威总和的恐怖气息，便死死锁定了下方那道渺小的青衣身影。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凌云这位新晋的合道圣人，竟也感觉自己的圣魂如遭针刺，道心不稳，几乎要从空中跌落。
“退！”
他骇然地发出一声爆喝，带着一众长老拼命向后撤去，仿佛多看那只眼睛一眼，神魂都会被其同化、抹去。
“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赤炎天君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引以为傲的火系神通，在那只眼睛面前，渺小得如同风中残烛。
“是天罚的终极形态……天道意志的直接显化！”凌云宗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不是雷劫，不是心魔，这是天道，要亲自下场，抹杀这个不该存在的异数！
天道之眼缓缓转动，锁定了陈凡。
没有雷鸣，没有风暴。
一道灰蒙蒙的光柱，从那混沌的眼眸深处，缓缓射出。
这光柱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丝毫能量波动，速度也不快。但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地湮灭，法则无声地崩解，星光无声地化为虚无。
那是纯粹的“抹杀”之力，是终结一切存在的“无”之法则！
面对这必杀的一击，陈凡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淡漠。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只漠然的巨眼，眼中升腾起的，是无尽的战意与一丝……久违的兴奋。
“这才有点意思。”
他缓缓抬起双手，在他身后，十道颜色各异的神光冲天而起！
“玄武，镇！”
随着他一声低喝，一枚通体漆黑、龟蛇盘绕的玄冥丹在他丹田内轰然一震。一面由玄冥重水凝聚而成、刻画着无尽道纹的黑色神盾，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凤凰，焚！”
一枚赤炎缭绕、形如神羽的涅盘丹光芒大放。一股神圣的、蕴含着不灭生机的涅盘神火，瞬间覆盖了玄冥神盾，烈焰熊熊。
“白虎，戮！”
庚金杀丹咆哮，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足以撕裂星辰的白色杀伐之气，化作一柄绝世凶刃，悬于盾后，蓄势待发。
“青龙，生！”
乙木龙珠转动，磅礴的生机化作无数青色藤蔓，将三大神通完美地连接在一起，生生不息。
……
一时间，玄武、凤凰、白虎、青龙、鲲鹏、神象……十尊由纯粹道则凝聚而成的神兽虚影，在他身后一一浮现，仰天咆哮！
它们的形态虽然还很模糊，但那股源自太古洪荒的无上神威，却真实不虚！
十丹同运，万象归一！
这一刻的陈凡，宛如一尊执掌十方神兽的太古神王，君临寰宇！
那道灰蒙蒙的抹杀光柱，终于射至。
嗤——
首当其冲的玄冥神盾，在那光柱之下，竟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紧接着，涅盘神火轰然爆发，神圣的火焰与那抹杀之力疯狂对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延缓了其前进的脚步。
就是现在！
陈凡眼中神光一闪。
“破！”
那柄由白虎杀伐之气凝聚的凶刃，裹挟着青龙的无尽生机，以一种超越了时空的速度，悍然斩出！
这一斩，没有目标，斩的不是物质，不是能量，而是那冥冥中的法则！
咔嚓！
一声仿佛从宇宙最深处传来的清脆碎裂声，响彻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中。
那道无往不利的抹杀光柱，竟从中间，被硬生生斩断！
断裂的光柱，失去了法则的支撑，轰然溃散，化作漫天灰色的光点，消散于虚空。
一击，破天罚！
“吼——！”
天穹之上，那只漠然的天道之眼，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混沌的眼眸中，流露出的不再是漠然，而是一种……近似于恐惧的情绪！
它感受到了威胁！
眼前这个蝼蚁，不仅挡住了它的抹杀，甚至还反过来，斩伤了它的意志本源！
这是对天道最严重的挑衅！
然而，陈凡并未就此罢手。
“天道又如何？”
“你想抹杀我，我，便也斩了你！”
他一步踏出，身后十尊神兽虚影瞬间融入他体内。他的气势在这一刻无限拔高，整个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混沌剑光，主动朝着那只天道之眼，逆斩而上！
这一剑，汇聚了他十丹初成的无上道基，更蕴含了他身为太初混沌天尊，不敬天地、不拜鬼神的不屈意志！
“不——！”
天道之眼发出了无声的咆哮，它想要逃离，想要退去。
但那道混沌剑光，锁定了它的本源，快得无法躲避！
在凌云宗主等人那已经彻底麻木的、如同仰望神话般的目光中，那道混沌剑光，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斩入了天道之眼的中心！
噗嗤！
一声轻响。
巨大无匹的天道之眼，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紧接着，如同破碎的镜子，寸寸崩解。
那漫天的混沌劫云，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几个呼吸之间，星空再次恢复了清朗。
仿佛刚才那灭世般的天罚，只是一场幻觉。
唯有那残留于虚空中，依旧令人心悸的法则碎片，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天道……退了！
而且，不是力竭而退，是被硬生生打退的！
陈凡的身影，从高空缓缓落下，重新立于太初峰顶。他微微闭目，感受着丹田内那十枚滴溜溜旋转、光芒璀璨的元丹，它们在刚才那一击中消耗了近半的能量，但此刻，却在混沌元丹的滋养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着。
十枚元丹，如同一座微缩的星系。
中央是那枚灰蒙蒙、看似不起眼的混沌道种，如恒星般亘古不动。
而在它周围，玄冥丹漆黑如渊，涅盘丹赤炎如火，白虎丹金光锐利，乙木丹青翠欲滴……十枚元丹，按照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彼此之间气息流转，相生相克，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循环。
他的根基，已然稳固。
先天境，成！
“恭贺老祖，斩灭天罚，证道先天！”
凌云宗主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带着所有长老，飞至太初峰外，五体投地，声音中充满了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狂热与崇拜。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天，被彻底颠覆、重塑。
原来，修行不止是顺天而行，还可以……逆天而战！
连天道，都可斩之！
而在遥远的天荒星域边缘，那艘来自天机阁的晶石星梭，早已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星梭内，一片死寂。
为首的那名修士，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水镜。水镜上，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被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探测法阵已经不再鸣叫，而是彻底地……烧毁了。
“师……师兄……我们……我们刚才看到了什么？”一名年轻的修士，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为首的修士，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只感觉浑身冰冷。
真仙渡劫？
不！那根本不是渡劫！那是……一场对天道的屠杀！
“阁主错了……阁主的推演，大错特错！”他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这里不是什么蛮荒之地！这里……这里诞生了一尊我们绝对不能招惹的……禁忌存在！”
他话音未落。
所有人的心头，猛地一寒！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杀意，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星海，瞬间锁定了他们每一个人！
他们骇然抬头，看向水镜。
只见那水镜的画面中，那道刚刚斩退天道的青衣身影，正缓缓转过头，一双淡漠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距离，直勾勾地……盯住了他们！
“被……被发现了！”
“快！快跑！启动曲率引擎！最高权限！逃——！”
为首的修士，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已经开始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