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I》的巨大成功，让苏牧和他的造梦者集团，站上了世界之巅。
无数的剧本，无数的投资，无数的合作邀约，如雪片般飞向京州。
全球所有顶级的男演员，无论老牌影帝还是当红小生，都通过各种渠道，向苏牧表达了想要出演《三体II》核心角色——罗辑的强烈意愿。
在他们看来，这不仅仅是一个角色，这是一张通往影史留名的门票。
然而，苏牧全都拒绝了。
在《三体II：黑暗森林》的项目启动会上，面对冯远征、徐小峥等一众核心成员，以及派拉蒙那边派来的制片人代表，苏牧公布了他的选角标准。
“我不要明星。”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派拉蒙的代表，心里咯噔一下。
“罗辑这个角色，前期是一个玩世不恭、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社会学教授，一个‘浪子’。”
“后期，他变成了手握整个地球文明命运的‘执剑人’，一个背负着全世界的‘神’。”
“这两种气质，必须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灵魂里。”
“那些已经被观众定型了的明星，他们演不出这种感觉。”
“他们演浪子，观众觉得他在装。”
“他们演神，观众觉得他不够格。”
“所以，我需要一张全新的，未经雕琢的脸。”
冯远征皱了皱眉。
“小牧，你的想法我理解。”
“但是一个完全的新人，能撑得起这么重要的角色吗？”
“这可是《黑暗森林》的绝对核心啊！”
“而且，从商业角度考虑，没有一个有号召力的巨星来领衔，对票房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派拉蒙的制片人杰瑞也附和道。
“苏，冯先生说的对。”
“我们至少需要一个能让全球观众认得出的面孔，这对于全球发行至关重要。”
苏牧摇了摇头。
“《三体》这个Ip，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明星来为它增加号召力了。”
“‘三体’这两个字，就是最大的号召力。”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至于演技，那不是问题。”
“因为我会亲自，把他‘逼’成罗辑。”
接下来的几个月，苏牧的选角团队，跑遍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话剧舞台、艺术院校，甚至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剧团。
他给出的筛选标准只有一个。
“把你们那儿，眼神里最‘混不吝’，但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悲天悯人感觉的男演员，都给我找来。”
这个标准，听得选角导演一头雾水。
什么叫“混不吝”又“悲天悯人”？
这不就是精神分裂吗？
但没人敢质疑苏牧的决定。
无数份演员资料被送到苏牧的案头，他又亲自面试了上百人。
有的人，演出了罗辑的“痞”。
有的人，演出了罗辑的“智”。
但没有一个人，能让苏牧看到那个在美女和美酒中沉沦，却会在深夜仰望星空，思考“宇宙社会学”的灵魂。
直到那天。
夏清雨拿着一份资料，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看一下这个人。”
资料上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照片是黑白的，寸头，长相并不出众，甚至有些普通。
履历也很简单：陈道。
京州戏剧学院毕业，演了十年话剧，没演过一部电影，没拍过一个广告。
最出名的角色，是在一部无人问津的小剧场话剧里，扮演一个一边写诗，一边在屠宰场杀猪的屠夫。
“我看了他那部话剧的录像。”
夏清雨轻声说。
“他杀猪的时候，动作利落，眼神麻木，像个真正的屠夫。”
“但他念诗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苏牧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照片上的男人，眼神低垂，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但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那嘲讽的背后，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伤。
就是他了。
苏牧在心里说。
第二天，苏牧在一个嘈杂的话剧后台，见到了陈道。
他正在卸妆，身上还穿着戏服，一股汗味。
看到苏牧，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谄媚，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苏导。”
“坐。”
苏牧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寒暄。
苏牧就那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陈道也由着他看，自顾自地用卸妆油擦着脸。
后台人来人往，喧闹无比。
但他们两人之间，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所有声音。
十分钟后，陈道终于忍不住了。
“苏导，您要是来找我演戏，现在可以说了。”
“要是来看猴的，那对不起，我这儿要收摊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却依然不肯低头的倔强。
苏牧笑了。
“我给你一个角色。”
“《三体II：黑暗森林》，男主角，罗辑。”
陈道擦脸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牧。
他当然知道《三体》，知道罗辑。
但他从没想过，这个角色会落到自己头上。
“为什么是我？”
他问。
“因为你够懒，够混蛋，也够聪明。”
苏牧答道。
“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对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抱着一丝没死透的希望。”
陈道沉默了。
苏牧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伪装多年的外壳。
“我需要做什么？”
他问。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苏牧站起身。
“从今天起，你就是罗辑。”
“我会给你用不完的钱，最美的女人，最奢侈的生活。”
“你只需要尽情地享受，把你自己彻底变成一个被欲望掏空了的废物。”
陈道愣住了。
这是什么要求？
“然后呢？”
“然后，”
苏牧走到门口，回过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然后，我会成为你的‘破壁人’。”
“我会一点一点，敲碎你的美梦，毁掉你拥有的一切。”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伊甸园化为废墟。”
“直到你被逼到悬崖边上，退无可退，只能拿起那把剑，去面对整个宇宙的黑暗。”
“我会在拍摄中，不断地逼迫你，折磨你，让你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神’。”
“这个过程，会很痛苦。”
“你可能会崩溃，可能会恨我。”
“现在，你还可以选择拒绝。”
陈道看着苏牧，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压抑了十年，终于等来一个出口的，酣畅淋漓的笑。
“苏导。”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