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猛然圆睁的蓝色眼瞳中满是惊惧。诸伏景光从漆黑的噩梦中乍醒，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湿发贴在额头，身上也全是汗，浑身黏腻。
他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从充满铁锈味的红色噩梦中挣脱，抬手拨开额发擦了一下汗。好凉。
好安静。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在昏暗的空间中回荡，仿佛被所有人遗忘。
啊……结果这么多年，他只有年岁渐长，那个早已被社会遗忘的事件依旧毫无进展。
诸伏景光的心里猛然涌起没由来的失落和悲切，很想给哥哥打电话，又立刻掐灭了这一丝毫无理智可言的冲动。
忽然，门外传来熟悉又亲切的声音：“hiro，你醒着吗？”
这种时间……zero为什么会来？
诸伏景光连忙下床开门，压着嗓子急速问道：“是shiro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shiro让我来的。”借着客厅方向亮起的昏黄灯光，降谷零看清了幼驯染乱糟糟的发型和几乎湿透的头发，以及眉宇间的焦躁。
“诶？我不小心发出声音了吗？抱歉……”诸伏景光捂住嘴。
两张床就隔了一面薄薄的墙。
“不是。”降谷零伸手拍在情绪低落的人肩上，“我什么也没听见，是shiro起身要来找你时我醒了。”
“那shiro呢？”
“去倒水了，应该很快就拿过来了。”
“啊，正好我口渴了。”
“毕竟出了很多汗啊。hiro。”
“嗯。”
两个怀抱同样信念的人在昏暗中静静碰拳。
无需多言。
恰时，厨房那边的灯灭了，失去光源的两人眼前一片黑暗。
耳畔响起了低语。
“你们大半夜就在门口站着？”
恢复的视线中隐约能看清模糊的人影。
诸伏景光悄然弯起眉眼，咧开了嘴。
“先进来吧。”
最后进去的白川见月轻轻带上门。
降谷零：“不开灯吗？”
“灯光太刺眼了，当心一会儿睡不着。”
白川见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清冷的月辉倾泻而入，照得房间里所有物品颜色都淡淡的，像披着一层纱。
窗外的夜空深邃无垠，高悬的圆月像一颗明珠镶嵌其中，散发着冷冽而温柔的光。
降谷零：“居然天晴了。”
诸伏景光：“明明前半夜还在下雨。”
“要喝水吗？我放了点蜂蜜。”白川见月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
身披月光的人看上去格外柔和。已经没事了。诸伏景光的内核比预想的还要稳定很多。
“谢谢。”诸伏景光接过水杯。
杯子里的水不多，很快就喝完了。不凉也不烫，温度正好，还有点甜。就像今晚的银月。
降谷零拿过空了的杯子转身就走，“那我回去睡了，shiro就留在这里陪hiro吧。”
“可以……”白川见月歪了一下脑袋。
诸伏景光仿佛在晕着柔光的银白色头顶上看见了冒出来的问号。
“shiro是怎么发现的？”
“就是觉得想见hiro。”白川见月拉上窗帘准备睡觉。
诸伏景光没有再问，倒在床上搂过旁边的银发青年狠狠吸了一口。
白川见月：“睡觉的时候zero也这么做过。”好像自己之前也干过好几次。
诸伏景光松开手，“shiro要是猫的话，一定是做的。”
白川见月默默转身躺平。
猫塑他人者，也被人猫塑。
诸伏景光：“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害羞了？”
“没有。睡觉。”
白川见月感觉身旁的人连带着床板都在微微震动。
有这么好笑吗？
……
第二天天色半亮，门外响起了有些刺耳的铃声。
昨晚的雨应该在地面积了不少水洼，不适合外出运动。今天又是难得没什么事周末，还想多躺一会儿来着……
诸伏景光刚准备起床，身旁就贴来一颗脑袋，拿起自己的手臂盖在耳朵上，发出深长的呼吸声和轻如小猫哼唧的喉音。
“唔……”
只能交给zero了。
诸伏景光又重新闭上眼睛。
……
“来了！”降谷零急忙穿起衣服准备去开门。
刚到走廊上，对面房间的门也开了。套着宽大短袖短裤的少年头发蓬乱，眼神迷离。
“啊，早上好，勇太君。”
“早上好，降谷先生。真是抱歉，老爹……父亲这么早就来打扰……”眼睛有些泛红的少年又低头道歉。
“不用在意，这么早来应该也是担心勇太君。”
降谷零快步走向门口，没看见身后少年瞬间变得黯淡的表情。
门外一脸焦急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圈胡茬，头发有些散，领带也歪了一点。
“好久不见，山崎先生，我是降谷零。”
“降谷君，勇太昨天受你们照顾了。非常感谢。”
两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请先进来说吧。”
降谷零侧身邀人进屋，却被拒绝了。
山崎一郎：“不。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山崎勇太迅速换好鞋朝降谷零鞠躬道别。
“承蒙照顾，真的非常感谢……衣服我会洗完送来的。”
降谷零：“不用在意。衣服是新的，不还也可以。”
山崎一郎一把扯过夜不归宿的儿子，“勇太！昨天你是不是又跟那几个……”
“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不是工作很忙吗？赶紧走了！”山崎勇太反手扯过山崎一郎的手腕，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降谷零叫住这对像冤家一样的父子。
“勇太君的衣服还晾在阳台上，我去取来。请两位稍等一下。”
昨天洗的两套衣服居然都干了，降谷零将裙子放在最下面，把纸袋递给山崎勇太。父子俩在门口待的几分钟都在吵架，被隔壁休息在家的上班族隔墙吼了一句才消停。
目送走山崎父子走远，降谷零关上门回到阳台，望着澄净如洗的蓝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既然已经起了，先做个早饭吧。
试试之前hiro教的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