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回来了!”
许怜南推开许绍华房门,他仍旧坐在窗前,听到许怜南的声音,惊喜的转过身。
顿时眼眶潮湿,颤抖着嗓音唤一声
“南南!”
许怜南快步走过去,跪倒在他面前,仰起头等待着他的爱抚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许怜南攥住她手,担忧热烈的目光将她面庞的每一寸都看的格外仔细。
原来就削瘦的人儿,如今进医院折磨这一遭,更瘦了,脸色里更透露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快起来,跪着做什么,你身体才好,快起来。”
许绍华拉着她手臂,想要将她拉起来。
可许怜南心里满是愧疚
“爸爸,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在这,应该很难过吧,都是我不好。”
许绍华擦了擦眼角,心痛的摇着头
“哪有这样的事,我在这吃得好,睡得好,哪里难过,倒是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我担心死了,可也不能去看你。”
许怜南垂着脑袋,无意识的给他按摩膝盖
“您好就行了,对了,这几天康复医生有没有来?”
许绍华抓住她的手“来的,天天都来,你别忙活了,赶紧回房间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晚上再来跟我说话。”
许怜南也拗不过许绍华,只得先回房间洗澡。
也确实要好好洗漱一下,这几天在医院出了不少虚汗,但又因为身体原因,医生不让洗澡。
客厅里,梁母拉着苏静宜一直在说话,陈姨在厨房泡茶,洗水果。
梁惟衡不在。
许怜南猜他应该是在书房忙着。
上了二楼,许怜南直接回房间洗澡,没敢耽误时间,生怕像上次那样,在门口被他逮住。
不过,转念一想。
苏小姐在这,他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吧。
找了套睡衣就进浴室洗澡,这些天算是给她憋坏了,在卫生间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
热气蒸的她全身像熟透的虾一样红,眼角眉梢里全是雾蒙蒙的水汽。
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个干干净净。
仰头,让热水顺着身体滑落,驱走身上残留的污渍还有寒气。
她眨了眨眼,眼前突然冒出来梁惟衡那冷漠的侧脸和苏静宜坐在她身边娇笑幸福的样子。
许怜南摩挲着双臂,深吸一口气,逼退那些让自己心痛的画面。
洗完澡,擦干身体。
穿上睡衣,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汹涌的热气跟着她一起扑了出来,将人都模糊。
许怜南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
猛地,心口一滞,呆呆的看着他。
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任由发梢的水滴一滴滴的落在脚尖。
男人骨节撑着脸,懒懒坐着,翘着二郎腿,等候多时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怜南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听见动静,懒淡的抬起眼皮,漆黑的眸子变得更加阴沉幽深,让许怜南情不自禁的后背一紧。
一股油然而生的胆寒从脚底开始往上爬。
许怜南的手机安然寂静的躺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寂静的熬人。
许怜南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但是他的,几乎不可闻。
终于,她忍耐不住,抿了抿唇开口
“有事吗?”
梁惟衡一直盯着她,看她绯红的脸颊,脖颈,看她潮湿的发,看她湿漉漉的一双眼。
看着看着,牙关逐渐咬紧。
“这些天,很开心吧?”
话语里讥讽满满。
许怜南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头干涩钝痛。
她高烧肺炎,他从未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却在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嘲讽。
许怜南只觉得像是有人重重打了自己鼻子一拳,酸胀的令她差点当即落泪。
“我不懂你的意思!”
听到这句虚伪的,甚至不愿意花心思的辩解,梁惟衡腾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在他周身翻涌。
许怜南吓的瞪大眼睛,几乎本能的后退两步
“不懂我的意思?许怜南,你跟我在这装傻充愣是不是?把我当冤大头,当大傻逼是不是?”
伴随着每一句质问,许怜南被他逼着后退到门口,直到脊背抵上门板,退无可退,只能拧着眉望着逼到身前的人。
“梁惟衡,你有什么可以开门见山的说,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我听不懂你的指桑骂槐。”
梁惟衡呼吸沉重,听到这话,忽然冷笑一声,将她脸颊扼住
“瞧,这不是听的出来我在指桑骂槐吗?”
许怜南咬着唇,瞳孔蒙上一层雾气。
“跟他朝夕相处。日夜同眠,你快活的忘乎所以吧,这么多天,你的爸爸也不管了,一个电话信息都没有,指望谁给你养呢,嗯?”
他坚硬冰冷的身体将她抵在门板上,鼻尖几乎抵着她的,咬牙吐出的话语犹如一把把刀,刮着她骨肉。
许怜南想别开脸,却无法逃避他虎口的钳制,只能委屈的含着一汪眼泪。
“梁惟衡,你不要这样污蔑我和他。”
“污蔑?我哪句话污蔑你了?”
梁惟衡胸膛起伏着,里面怒气翻腾,却还是在忍耐着。
想要一个解释。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生病了吗?”
她哽咽一声问他。
在他眸光闪烁的一刹那,急声逼问
“你知道对吧,陈姨一定会告诉你,可是,你呢,你没来看过我,也没找过我,更没有担心过我,你又凭什么在这污蔑我和我的朋友。”
许怜南呼吸急促,委屈愤怒和难堪瞬间交织冲上脑仁,将她理智燃烧殆尽,想到他的讥讽,想到他这些天一直和苏静宜在一起,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漠和只有生理的索取,许怜南终于爆发
“你说的没错,我们日夜同眠,我们24小时在一起,他一直照顾我,陪我打针,陪我吃药,我难受的时候也是他在我身边,就是因为他在,我才很安心,还有他不像你,总是心思狭隘,把每个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她的怒吼,她的尖叫,她的哭声揉搓在一起,汇成一道惊雷从梁惟衡头顶劈下来。
龌龊?
心思狭隘?
梁惟衡有十几秒的呼吸凝滞,漆黑的眼里是难以置信。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