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这五个字,不带任何情感,却仿佛蕴含着洞穿万古的冰冷智慧,重重砸在每一个尚存意识的人心头。
暗影本尊的目光,如同两座无形的囚笼,将昏迷的凌薇薇与紧抱着她的修牢牢锁定。那目光中之前的探究与审视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确认目标后的绝对掌控感。
祂不再关注趴伏在地的曹操与五虎将,也不再理会旁边谦卑悬浮的“引导者”。对于祂而言,其余一切都已失去了意义,除了眼前这个女孩,这个身上萌发了“秩序原点”的“种子”。
修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比之前的规则压制更加可怕。这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鸿沟。他紧紧抱着凌薇薇,如同守护着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盏残灯,明知无用,却无法放手。
暗影本尊并未立刻动手抹杀或夺取。那双重瞳之中,冰冷的星璇缓缓旋转,仿佛在推演着无数种可能。
片刻的沉寂后,那道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这次并非对所有人,而是直接贯入了修的脑海,以及……昏迷中凌薇薇那沉寂的意识深处:
“秩序的‘原点’……竟会选择如此脆弱的容器。是垂死的挣扎,还是……又一次徒劳的轮回?”
修无法理解这话语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但他能感受到其中那漠视一切的冰冷。他咬牙,试图用意志回应:“放开她!”
这微弱的反抗意念,在暗影本尊浩瀚的意志面前,连涟漪都未能激起。
“有趣。”暗影本尊的意念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玩味,“守护的意志,是滋养‘原点’最好的土壤,也是摧毁它最利的毒药。汝欲守护,便亲眼见证,‘秩序’如何在绝望中……彻底崩坏。”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黑暗眼眸中,一丝比之前更加凝练的虚无之力分离出来,但它并未攻击凌薇薇,而是化作无数缕极其细微的黑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蜿蜒着射向四面八方——射向那些重伤倒地、奄奄一息的曹操、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
“不!!”修目眦欲裂!
那些黑色丝线轻易地穿透了众人微弱的护体能量,钻入他们的眉心!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曹操和五虎将的身体只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眼神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如同被“引导者”控制的傀儡一般空洞!但他们并未站起攻击,只是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空壳,僵立在原地。
“以汝等战友的‘存在’为基,铸就囚禁‘原点’的牢笼。”暗影本尊的意念冰冷地宣告,“挣扎吧,守护者。每一次反抗,都将加速他们存在概念的消散。当牢笼铸成,‘原点’将与这些残骸……一同归于虚无。”
这是比直接杀戮更加残忍的酷刑!用同伴的“存在”作为要挟,将修和凌薇薇置于最绝望的道德困境!
修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变成空洞的傀儡,感受着他们生命力正在被那黑色丝线缓慢而坚定地抽离,用以构筑一个针对凌薇薇的恐怖囚笼,一股撕心裂肺的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该怎么办?!攻击?只会加速曹操他们的死亡!不攻击?难道眼睁睁看着囚笼铸成,看着凌薇薇被……
就在修心神剧震,陷入绝境之际——
他怀中,本应彻底失去意识的凌薇薇,那沉寂的“秩序原点”,似乎感应到了外部那正在以“存在”为材料构筑的“囚笼”规则,以及修内心那滔天的痛苦与守护的执念,再次……极其微弱地脉动了一下。
这一次,没有释放领域,没有定义规则。
而是散发出一缕无比温暖、无比纯净的意念,如同初春的第一缕阳光,融化了坚冰,悄然融入了修几乎被绝望冻结的心田。
(修……相信……我……)
(他们的“存在”……未被抹去……只是……被“覆盖”……)
(找到……覆盖层的……“缝隙”……用你的……“连接”……)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风中的烛火,却清晰地传递了关键的信息!
凌薇薇无法行动,无法战斗,但她那蜕变后的“秩序原点”,赋予了她在规则层面最本质的“洞察力”!她“看”到了,暗影本尊并非真正抹除了曹操他们的存在,而是用一种更高层级的虚无规则,暂时“覆盖”并“屏蔽”了他们的自我意识与存在感,将其作为能量节点和规则锚点!
只要找到这层“覆盖”的薄弱点,用足够精准和纯粹的力量进行干涉,就有可能……唤醒他们!哪怕只是瞬间!
而修的风属性异能,其本质不仅是速度,更深层的,是“流动”与“连接”!他是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人!
希望,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凿开的一丝微光!
修瞬间明白了凌薇薇的意图。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的愤怒与绝望,将心神沉浸到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他不再去看那双令人窒息的黑暗眼眸,不再去感受那笼罩一切的虚无威压,而是将全部感知,如同最精细的雷达,聚焦在离他最近的、已经成为“囚笼”节点之一的曹操身上!
他“听”到了!在曹操那被虚无覆盖的意识深处,在那片绝对的死寂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浩然正气,如同被巨石压住的幼苗,仍在顽强地挣扎!那就是“缝隙”!是曹操自身意志与暗影本尊覆盖规则之间的不兼容点!
就是现在!
修眼中精光一闪,将体内仅存的所有风属性异能,不再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极致压缩、提纯,化作一缕几乎无形的、蕴含着“连接”与“唤醒”真意的意念之丝,沿着那感知到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入了曹操被覆盖的意识深处!
“曹会长!醒来!!”
如同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
曹操空洞的眼神猛地一颤,那被覆盖的浩然正气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轰然爆发!虽然只是一瞬间,那黑色丝线剧烈震荡,曹操的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修……!”他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修怀中昏迷的凌薇薇,看到了其他如同傀儡的兄弟,也感受到了自身存在正在被抽离的恐怖!无需多言,那属于枭雄的决断瞬间回归!
就在这清醒的刹那,曹操做出了一个让修都震惊的举动——他没有尝试挣脱,反而主动引导体内那被引动的浩然正气,不是对抗黑色丝线,而是……反向灌注!将其全部注入到那构筑囚笼的规则脉络之中!
“以此为号……昭告……天下!”曹操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了这句意义不明的话,随即眼神再次被空洞覆盖,但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浩然正气,却如同投入静水中的巨石,在囚笼的规则网络中,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短暂的规则扰动!
这道扰动,如同一盏突然在黑暗森林中点燃的烽火!
“嗡——!”
遥远的铁时空,灸舞盟主手中的“净火之源”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夏兰荇德家,阿公手中那枚颤动的吊坠碎片猛地射出一道微光,没入虚空!金时空,断肠人的摊子前,汪大东手中的龙纹鏊无故自鸣!甚至在其他未曾涉足的时空,某些沉睡的古老意识,都在这道跨越时空的规则扰动下,齐齐震动!
暗影本尊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微微皱起了眉头。
祂似乎……有些低估了这些“蝼蚁”之间,那种超越规则、源于生命本身的……联系?
而修,在曹操自我牺牲创造出的这短暂扰动中,清晰地感知到,束缚着其他五虎将的“覆盖层”,出现了更多、更清晰的“缝隙”!
他看向怀中昏迷的凌薇薇,又看向那些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兄弟,眼中燃烧起决绝的火焰。
战斗,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