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那带着惊慌的通讯,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凌薇薇因力量透支而紧绷的神经。
阿公……被污染了?
那个总是用拨浪鼓引导她、用看似不着调却充满智慧的方式守护着她的阿公?那个夏兰荇德家的定海神针?
一股混杂着恐慌、愤怒与不信的寒流席卷全身,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失血色,连身体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回家!立刻!”修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抱起几乎站立不稳的凌薇薇,对A chord快速交代了一句“这里交给你”,周身青光爆闪,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化为一道撕裂长空的流星,朝着夏兰荇德家的方向疯狂赶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城市的景象在下方飞速倒退。凌薇薇伏在修的肩膀上,死死咬住下唇,秩序原点的感知不顾一切地向前延伸,率先触碰到那片熟悉的区域。
夏家小院上空,果然笼罩着一小片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郁、更加活跃的灰色云涡!云涡如同一个贪婪的吸盘,不断抽取、扭曲着夏家传承多年的防护结界能量,并将一种充满恶意的混乱规则,如同毒液般注入其中!
而结界内部,能量波动极其混乱而激烈!她感知到了雄哥全力支撑结界的吃力,夏夏天美联手对抗入侵的奋不顾身,夏宇试图用理性分析找出破绽的焦急,以及……在这一切混乱的中心,一股熟悉却扭曲的、属于阿公的异能波动!
那波动不再醇厚温和,而是充满了暴戾、混乱,以及一种……被强行控制的僵硬感!
“砰!”
修抱着凌薇薇,如同炮弹般直接撞穿了夏家外围那已经摇摇欲坠的防护结界,落入院中。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紧。
院子里一片狼藉,原本温馨的花草树木大多枯萎扭曲,地面上凝结着不规则的灰色晶状体。雄哥嘴角溢血,双手结印死死撑着头顶一个不断明灭的异能光罩,抵挡着从上方云涡垂落的、如同触手般的灰色能量流。夏天和夏美背靠背,一个挥舞着铁克无极(未完全形态)引动雷霆,一个召唤出鬼娃贞子(异能幻化)撕扯着灰色触手,两人身上都已挂彩,气息紊乱。
夏宇则在一旁,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试图解析灰色能量的结构,脸色铁青。
而最让人心痛的,是站在院子中央的阿公!
他依旧穿着那身熟悉的唐装,但周身缠绕着不祥的灰色气流,那双平日里或浑浊或精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与偶尔闪过的暴戾。他手中没有龙纹嚎,而是不断挥舞着双手,引动被污染的夏家结界能量,化作一道道灰色的风刃,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包括他的家人!
“阿公!醒醒啊!是我们!”夏天一边抵挡着风刃,一边带着哭腔大喊。
“老爸!你看着我!”雄哥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但阿公毫无反应,只是如同一个坏掉的木偶,执行着破坏的命令。一道凌厉的灰色风刃甚至擦着夏美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没用的!”夏宇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阿公的意识被一种更高层级的规则指令覆盖了!普通的呼唤根本传不进去!”
修将凌薇薇小心放下,立刻加入战团,风刃精准地拦截着攻向雄哥和夏美夏天的灰色风刃。但他的攻击也显得束手束脚,生怕伤到阿公。
凌薇薇站在原地,身体因为虚弱和内心的巨大冲击而微微摇晃。她看着那个如同提线木偶般的阿公,看着苦苦支撑的雄哥,看着受伤却依旧奋战的夏天夏美,看着焦急万分的夏宇……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积聚。
暗影本尊……“引导者”……它们不仅污染时空,还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玷污她心中最珍贵的羁绊!
不可原谅!
她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秩序原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她的感知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切入阿公周身那混乱的规则场域。
她“看”到了!在阿公的意识核心,一层冰冷的、由无数微小符文构成的灰色“指令外壳”,如同坚固的牢笼,将阿公本身的意识死死囚禁、覆盖。而这层外壳的能量来源,正是上方那不断注入混乱规则的云涡,以及……被污染的部分夏家结界本身!
斩断能量来源,同时剥离指令外壳!
但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控制,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对阿公被囚禁的意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修!夏宇哥!帮我争取时间!压制阿公周身的规则流动,越稳定越好!”凌薇薇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那是将全部心神投入极致操作前的绝对专注。
“好!”修和夏宇毫不犹豫地应道。
修的风系异能化作无形的锁链,不再攻击,而是试图缠绕、安抚阿公周身狂暴的灰色能量。夏宇则调动起他能控制的所有家庭防御程序,强行稳定小院范围内的基础规则,为凌薇薇创造一个相对稳定的操作环境。
凌薇薇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双手。左手对着上方的灰色云涡,右手对着被控制的阿公。
同时进行两种截然不同的“定义”!
“定义:能量链接——断裂!”
左手秩序之力化作一柄无形利刃,精准地斩向了连接云涡与阿公意识牢笼的那根无形的规则“脐带”!
“嗤——!”
如同热刀切过黄油,那根持续输送混乱能量的链接应声而断!上方的云涡似乎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剧烈翻腾起来。阿公周身的灰色气流也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
“定义:意识牢笼——剥离!”
右手的秩序之力,则化作亿万比发丝更纤细的秩序丝线,如同最灵巧的手指,探入那层灰色的指令外壳,寻找着其结构的节点与缝隙,小心翼翼地开始进行剥离!
这是一个缓慢而凶险的过程。凌薇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越来越白,身体甚至开始微微晃动。每一次剥离,都仿佛在阿公的灵魂边缘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能感觉到那指令外壳顽固的抵抗,也能感觉到外壳之下,阿公那被囚禁的意识传来的、微弱却清晰的痛苦与挣扎。
(阿公……坚持住……)
就在剥离工作进行到最关键,那指令外壳即将彻底松动的那一刻——
一直被压制、能量来源被切断的阿公,那空洞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极其强烈的、源于本能的混乱暴戾!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正在全力施为的凌薇薇,被灰色覆盖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所有被污染的力量,连同那即将崩溃的指令外壳本身,凝聚成一点,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光束,如同垂死反扑的毒蛇,猛地射向凌薇薇的眉心!
这一击,太快!太近!蕴含的更是阿公本身强大的异能基底与混乱规则的混合力量!
“团团!小心!”修和夏宇同时惊骇大喊,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凌薇薇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剥离工作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最亲近之人的致命一击,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灰色光束,在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中,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