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褪去，意识重新被拉回现实。
我依旧站在指挥中心下层那条昏暗的走廊里，耳边是远处仪器规律的嗡嗡声，仿佛刚才那场致命的围杀只是一场噩梦。
但大脑残留的刺痛和系统冰冷的【存档点“潜入指挥中心”已覆盖】提示，无比清晰地告诉我，那不是梦。
我死了一次，因为信任，或者说，因为低估了这个基地里“命令”的绝对性和残酷性。
琳副官，她看起来不像演戏，但那个少校，还有那些接到命令就直接开枪的守卫，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浑。
没时间犹豫了。
幽灵特务“幽影”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必须利用这次回档带来的信息差。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像上次那样先去爬竖井，而是直接凭借着ScV能力对建筑结构的理解和上次“死亡经历”记下的路线，用更快的速度、更精准的规避，再次摸到了三楼东侧那个小休息室附近。
这一次，我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躲在更远处一个存放清洁工具的壁龛阴影里，静静等待。
果然，没过几分钟，那个脸色阴沉的少校再次从休息室里出来，朝着相同方向离开。
时机稍纵即逝，我立刻行动，如同幽灵般滑到休息室门口，用比上次更轻、更快的节奏敲响了门。
“谁？”里面传来琳副官同样警惕的声音。
我没有废话，直接报出关键信息：“琳副官，我是来谈‘逻辑病毒’和那个刚离开的沃伦少校的。”
里面瞬间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滞了。
几秒后，门锁咔哒一声打开。我迅速闪入，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琳副官站在房间中央，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的手紧紧按在枪套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沃伦？还有逻辑病毒？！”
“我说了，一个想活命，顺便可能也想救下这个基地里很多无辜者的倒霉蛋。”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一分钟前，沃伦少校刚从你这里离开。两分钟后，如果我按照常规方式潜入，会被他直接引发的警报困死在这里，然后你的守卫会不听你的任何解释，直接把我们两个都‘就地格杀’。这条时间线上，我选择了直接来找你。”
我抛出了部分真相，既是摊牌，也是威慑。
琳副官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显然听懂了我话里蕴含的恐怖信息量。
预知？
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能力？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没时间解释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打断她，语气急促而坚定，“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想不想阻止‘将军’，想不想救那些被‘净化协议’标记的无辜者？如果想，我们就合作。如果不想，或者你想抓我向那个可能已经被病毒控制的‘将军’表忠心，那我现在就走，但后果……你刚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我故意模糊了“经历”这个词，给她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
琳的脸色变幻不定，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恐惧，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一线希望时的挣扎。
最终，那丝挣扎变成了决绝。
“证据……我需要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将军是被病毒控制，而不是他自己变得疯狂。”
她声音低沉，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他的私人服务器房，有最高权限的日志和思维模式备份。只要能拿到异常数据，我就能在军事委员会启动弹劾程序。”
“服务器房怎么进？你上次说的备用通道可靠吗？”我追问。
“通道可靠，但那只能绕开外围物理安保和部分静态扫描。”琳快速说道，同时从制服内袋里再次拿出那张电子密钥卡和简图，但这次，她还额外拿出了一个火柴盒大小、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装置。
“这是动态密码截获器，靠近服务器房主门禁系统十米内，它能尝试破解并模拟最近一次高级权限登录信号，给你争取大概三十秒的进入时间。里面的守卫……我无能为力，需要你自己解决。而且，一旦触发内部警报，整个基地的防御力量都会在几分钟内涌向那里。”
风险极大。但这几乎是唯一的路。
“拿到数据后，怎么交给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我必须确认退路。
“数据拷贝到这个移动存储器里。”她又递给我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
“成功后，撤到基地西侧边缘的废弃气象站，我会在那里接应你。至于你的安全……”她深吸一口气。
“我会动用我的最高副官权限，暂时冻结你的‘净化’标记，并为你准备一个临时的、低权限的基地内部身份，方便你行动。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成功拿到证据！”
这是一场豪赌。
她用她的前途和性命，赌我能拿到证据；我用我的命，赌她事后会履行承诺。
我们互相盯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不信任，却又被共同的目标强行捆绑在一起。
“成交。”我接过密钥卡、截获器和存储器，塞进口袋。
“如果我失败了，或者你出卖我……”我没把话说完，但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
琳副官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我知道后果。快走吧，巡逻队快到了。记住，气象站。”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再次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合作已经达成，但信任的基石依旧脆弱。
这条通往服务器房的路，注定布满荆棘，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逻辑病毒”，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