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的风卷着黄沙,打在万象棋局的淡金光幕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却丝毫撼动不了那些缠绕在众人身上的因果线。林弃指尖悬在棋盘上方,掌心的逆乱之力因心绪激荡而微微颤抖,刚才那险些误触的棋子,让他深刻意识到这棋局的凶险远超想象——每一枚棋子都牵动着同伴的安危,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冷静点,林弃。”云无月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音,带着律言术法特有的沉稳,“璇玑的棋局以‘因果闭环’为核心,她用同伴的性命作为锚点,让你的每一步落子都陷入‘救与不救’的两难,但逆乱之力的本质是‘破局’,而非‘顺从’,你要找到棋局的规则漏洞。”
林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焦虑。他运转《洞虚诡眸》,左眼闪过淡金光芒,棋盘上的因果线在视野中变得清晰无比:每一枚棋子都连接着无数条细微的丝线,这些丝线一端绑定着苏婉、玄、凌汐、云无月的神魂,另一端则汇聚向棋盘中央的规则枢纽,而那枢纽深处,隐约能看到璇玑推演罗盘的虚影在操控着一切。
“我试试加固自身逆乱之力,看看能否挣脱因果束缚。”林弃低声道,指尖凝聚起浓郁的淡黑之力,缓缓点向一枚刻有“逆”字的棋子。这枚棋子位于棋盘边缘,看似与同伴的因果线关联最弱,或许是个安全的突破口。
就在逆乱之力触碰到棋子的瞬间,棋盘突然亮起刺眼的金光,林弃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因果反噬之力顺着指尖涌入体内,紧接着,身旁的玄突然闷哼一声,身形猛地从阴影中显露出来,原本凝实的影蚀之力变得紊乱不堪,如同被狂风搅乱的墨汁。
“不好!这枚棋子关联着玄的影蚀规则!”云无月脸色骤变,指尖快速划过虚空,推演着因果线的流向,“璇玑篡改了棋子的关联逻辑,‘加固逆乱’会被解读为‘破坏影蚀平衡’,触发反噬!”
玄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如纸,影蚀之力在体内剧烈冲撞,让他险些失控:“我的力量……在被因果线吞噬……”他试图重新融入阴影,却发现周围的空间规则被棋局扭曲,阴影如同凝固的墨块,根本无法容纳他的身形。
璇玑的投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声音带着嘲讽:“林弃,这就是你的选择?为了自身变强,不惜牺牲同伴?看来逆规者的所谓‘守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她抬手一挥,缠绕在玄身上的因果线收紧了几分,玄的额头渗出冷汗,气息愈发微弱。
“你卑鄙!”林弃怒喝,想要撤回注入棋子的逆乱之力,却发现力量早已被棋局的因果规则绑定,根本无法收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玄的影蚀之力正在通过因果线被棋局抽取,转化为维持棋局运转的能量,而这一切,都是他刚才那一步落子引发的连锁反应。
苏婉见状,立刻催动生机之力,淡绿色的灵光化作细丝,缠绕在玄的周身,试图阻挡因果线的吞噬:“玄,撑住!我来帮你稳住力量!”但生机之力刚一接触因果线,就被淡金色的规则之力腐蚀,淡绿色的灵光瞬间黯淡了几分,苏婉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没用的。”璇玑嗤笑,“在万象棋局的因果规则面前,任何外力干预都只会引发更强的反噬。林弃,要么看着玄的影蚀之力被彻底封印,要么就乖乖按照我的规则落子,或许还能留他一线生机。”
林弃握着锈剑的手青筋暴起,心中又怒又急。他知道璇玑是故意的,她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逼他在同伴的安危和自身的原则之间做出抉择,瓦解他的心境。但他绝不能让璇玑得逞,逆乱者的道路,从来都不是被规则牵着鼻子走。
“云无月,快推演破局之法!”林弃急声道,目光死死盯着棋盘,试图找到破解之法。
云无月闭上双眼,律言术法全力运转,周身泛着淡蓝色的光幕,无数规则符文在她指尖流转。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如剑:“找到了!棋局的规则存在‘褶皱’!每一枚棋子的因果关联都不是绝对的,在‘逆乱’与‘秩序’的临界点,存在一道微弱的规则缝隙!”
她抬手指向棋盘中央偏左的位置,那里的因果线交织得格外密集,却在最中心处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断点:“落子那里!那里是‘规则褶皱’的核心,注入逆乱之力后,不仅不会触发同伴反噬,还能引动因果线反噬棋局本身!但你必须默念‘逆乱非恶,破局为要’的咒文,让力量符合‘平衡’逻辑,否则会被棋局判定为恶意篡改,引发更严重的危机!”
林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整体内的逆乱之力,摒弃了之前的暴躁与愤怒,让力量变得沉稳而凝练。他口中默念云无月教的咒文,指尖凝聚着淡黑与淡金交织的力量——那是逆乱之力与原初之力的融合,既带着破局的锋芒,又不失平衡的沉稳。
“我之逆乱,非为杀生,乃为破局!”林弃沉声喝道,指尖重重落在云无月指示的“规则褶皱”处。
淡黑与淡金交织的力量瞬间涌入棋盘,沿着因果线快速蔓延。这一次,棋局没有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反而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缠绕在苏婉身上的因果线突然剧烈震颤,原本勒得她难以呼吸的淡金丝线,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淡金色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苏婉只觉得胸口一松,窒息感瞬间消失,嘴角的血迹凝固,气息渐渐平稳。她惊喜地看向林弃:“有效!因果反噬减弱了!”
璇玑的投影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原本从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怎么可能?你竟然能找到规则褶皱?还能让逆乱之力符合平衡逻辑?”她显然没料到,林弃不仅能篡改规则,还能精准把握规则的本质,避开棋局的判定机制。
“这还不够。”林弃眼神一凝,趁胜追击。他知道,仅仅是减弱反噬还远远不够,想要赢得首局,必须彻底打乱璇玑的操控。他再次催动篡则境之力,指尖指向棋盘的另一处,那里是绑定着棋局攻击规则的核心棋子。
“我要篡改‘棋局攻击优先锁定逆规者’的规则!”林弃怒吼道,逆乱之力如潮水般涌入那枚棋子,“从今往后,这棋局的攻击,优先锁定操控者本人!”
淡黑的力量瞬间覆盖那枚棋子,棋局的规则之力剧烈波动起来,原本稳定的淡金光幕出现了明显的扭曲。璇玑的投影闷哼一声,身形微微晃动,显然被棋局的反噬之力波及:“放肆!你竟敢篡改棋局的核心规则!”
她抬手想要落子反击,却发现棋盘的攻击规则已经被林弃篡改,她刚凝聚起的因果之力,竟然不受控制地朝着自己的投影反噬而来。璇玑的投影被迫分出一部分力量抵挡反噬,操控棋局的节奏瞬间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凌汐抓住这个间隙,眼中寒光一闪,本体剑瞬间出鞘,银白色的寂灭剑气如一道流光,精准劈向连接璇玑投影与棋局的核心因果线——那是维系投影存在的关键,也是操控棋局的枢纽。
“嗤啦——”
寂灭剑气与因果线碰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虽然凌汐的剑气无法彻底斩断这投影所化的因果线,但却成功干扰了璇玑的操控,核心因果线出现了短暂的断裂,棋局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大半。
林弃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催动逆乱之力,将篡改规则的范围扩大:“万象棋局,首局判定——我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棋盘上的因果线开始快速消退,缠绕在苏婉、玄、云无月、凌汐身上的淡金丝线如同冰雪遇火,渐渐融化,最终消散在空气中。棋局的淡金光幕也失去了光泽,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枚黯淡的棋子,落在林弃手中。
首局,险胜!
林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瘫坐在黄沙上。刚才的一系列操作,不仅消耗了他大量的逆乱之力,更让他的神魂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苏婉立刻上前,将一缕精纯的生机之力注入林弃体内:“快运转灵力调息,你刚才强行篡改两项核心规则,神魂损耗严重。”淡绿色的生机之力如同清泉般涌入林弃的经脉,滋养着他疲惫的神魂和身体,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
玄也缓过劲来,影蚀之力重新变得凝实,他走到林弃身边,眼神中带着一丝后怕,却更多的是欣慰:“你做到了。”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影蚀之力会被彻底封印,幸好林弃及时破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无月收起律言术法,脸色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欣慰:“璇玑的棋局虽诡,但终究敌不过‘变数’。你刚才的表现,完美诠释了逆乱之力的本质——不是破坏一切,而是打破不合理的规则,重塑平衡。”
凌汐收剑而立,白衣在风沙中猎猎作响,她看着林弃手中那枚黯淡的棋子,眼神凝重:“这棋局并未彻底消失,只是暂时蛰伏。璇玑的投影虽退,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续的棋局只会更加凶险。”
林弃握紧手中的棋子,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的因果之力和璇玑的神魂印记。他缓缓站起身,虽然身体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不管她耍什么花招,我都接下了。只要能救回兄长,揭开真相,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闯了!”
就在这时,玄突然蹲下身,手指触碰着地面上残留的因果线痕迹,脸色微微一变:“这些因果线……与我们之前在守誓之牙据点遭遇的‘诛逆阵’同源!”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诛逆阵是通过因果线锁定逆规者,再引动力量反噬,而这万象棋局,本质上是诛逆阵的升级版,只不过将‘力量反噬’换成了‘同伴反噬’。璇玑的杀局核心,从来都不是赢棋,而是以同伴为质,逼你自乱阵脚,诱发你心中的心魔!”
林弃心中一沉,玄的发现印证了他的猜测。璇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通过棋局直接杀死他们,而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瓦解他的心境,让他在一次次的抉择中动摇,最终被心猿吞噬,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远处,雾隐村的长老带着村民们走了出来,手中捧着疗伤的秽气膏和清水:“各位道友,辛苦了。这秽气膏是用西漠特产的秽气花炼制的,能缓解神魂损耗,你们快用上吧。”
长老将秽气膏递给林弃,叹了口气道:“三十年前,影族被天刑院围剿时,就是被这种金色的丝线缠绕,那些影族修士明明实力强大,却因为同伴被绑定,处处受制,最终被逐一击破。你们能从这棋局中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林弃接过秽气膏,涂抹在眉心和太阳穴处,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神魂的疲惫果然缓解了不少。他看着长老苍老而担忧的面容,心中愈发坚定了推翻天刑院的决心:“长老放心,我们不会重蹈影族的覆辙。天刑院的规则,我们一定会打破!”
璇玑的投影虽然已经消散,但她的声音却仿佛还回荡在西漠的风沙中:“林弃,首局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棋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因果无常。你和你的同伴,终究逃不过被规则吞噬的命运。”
林弃抬头望向远方,那里的天空被淡金色的推演光芒笼罩,隐约能看到璇玑的真身所在的方向。他握紧手中的锈剑,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逆乱之力,以及眉心拓片传来的温暖触感。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璇玑的杀局还未结束,心猿的威胁仍在潜伏,凌霄神将的追兵也即将抵达。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玄、云无月、苏婉、凌汐这些并肩作战的同伴,他们的羁绊,就是他对抗因果无常的最强底气。
西漠的风沙渐渐平息,阳光重新穿透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空地上。林弃缓缓站直身体,眼神锐利如剑,望向无尽元海的方向。首局的险胜,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想要破局,不仅需要强大的力量,更需要坚定的心境和默契的团队协作。
接下来,他们必须尽快前往无尽元海,找到凌汐的本体剑,拿到原初碎片,同时还要时刻警惕璇玑的下一次攻击。而那潜藏在意识深处的心猿,也随时可能在他心境动摇时再次作祟,这场对抗天刑院的战争,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但林弃没有丝毫退缩。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将那枚残留着因果之力的棋子收入怀中,转身对同伴们道:“我们休整半个时辰,然后立刻出发前往无尽元海。璇玑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我们必须抢在她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玄、云无月、苏婉、凌汐同时点头,眼神中带着同样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