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蝉鸣刚起,竹艺作坊的竹香里就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苏瑶正低头给新到的竹编屏风绣花纹,李嫂端着绿豆汤进来,脚步放得轻,欲言又止半天,才小声说:“苏老师,你听说没?村西头的赵老三在传,说你和小陆把作坊的钱揣自己兜里了,还说上月那五十多块利润,根本没那么多……”
苏瑶手里的绣花针顿了顿,彩线在竹屏上歪出个小弯。
赵老三是村里的闲汉,去年想进作坊做工,因手脚不干净被陆逸尘婉拒了,没想到竟背地里传这种闲话。
“我知道了。”她把针脚理整齐,声音没什么起伏,心里却像被竹篾扎了下,细细的疼。
没过多久,闲话就像长了翅膀,飘得全村都知道。
有天苏瑶去公社买彩线,遇见邻村的王婶,对方拉着她的手问:“苏老师,听说你们作坊赚了不少钱,你真把钱贪污了?可别干这种糊涂事啊!”
苏瑶哭笑不得,只能耐心解释:“账本每月都公开,还有张叔和李婶帮着对账,银行有汇款记录,哪能贪污?”
回到村里,刚走到作坊门口,就见几个乡亲围在那儿小声议论。
刘婶看见她,赶紧过来拉她的手:“苏老师,别听他们瞎传!俺和小远的工钱一分没少,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俺信你!”
张叔的男人也走过来,把手里的账本往桌上一拍:“谁再瞎传,就让他来对对账本!每一笔都有根有据,看他还敢胡说!”
陆逸尘从竹林回来,见这情景,心里立马明白了。
他把扛着的竹子往地上一放,走到乡亲们面前,声音沉却有力:“大家要是对账目有疑问,现在就可以去看账本,银行的对账单、进货出货的票据都在,随时能查。我和苏瑶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人群里,赵老三缩着头想往后退,被张叔的男人一眼瞥见:“赵老三,你倒是说说,你听谁说我们贪污了?有证据吗?”
赵老三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俺……俺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谁说的?”陆逸尘追问,“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是造谣!作坊容不得你这样瞎捣乱!”
赵老三被问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跑了。
乡亲们也都散了,有人边走边说:“就是,账本每月都公开,还有人盯着,哪能贪污?赵老三就是没进作坊,故意找茬!”
可闲话并没就此停住。
第二天,族长拄着拐杖来作坊,手里攥着张纸条,是有人匿名写的,说苏瑶和陆逸尘“私吞利润,买竹子的钱比市场价高,肯定拿回扣了”。
族长把纸条递给苏瑶,叹了口气:“孩子,叔信你们,可这闲话传得难听,得想个法子澄清,不然影响不好。”
苏瑶接过纸条,指尖捏得发白。她知道,光靠嘴说没用,得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族长,您放心,我们这就去邻村竹场,把买竹子的凭证拿回来,再请竹场的人来村里说说,让大家知道咱买的竹子到底多少钱。”
陆逸尘也跟着说:“再把这几个月的账本、票据、银行对账单都整理出来,下午在晒谷场开个全村大会,当众对账,让每个人都看清楚!”
说干就干。陆逸尘骑着自行车,直奔邻村竹场。
竹场的张老板听说了这事,当即找出所有的销售记录,还写了张证明,证明东河沿村买的竹子都是按批发价,每捆两块四毛五,比零售价还低五分钱。
“你们放心,下午我去你们村,帮你们澄清!”张老板拍着胸脯说。
苏瑶则留在村里,把这几个月的账本、票据、银行对账单都整理好,分类摆在长桌上,还特意找了块黑板,准备当众算账。
刘婶、张叔的男人、李婶也来帮忙,把竹制品的样品、原料的样本都摆出来,让大家看得更直观。
下午,晒谷场挤满了人。赵老三也来了,缩在人群后面,不敢抬头。
苏瑶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粉笔,先把每月的收入、支出、利润都写在黑板上:“一月收入一百二十八块,支出九十一块,利润三十七块;二月收入一百六十五块,支出一百零三块,利润六十二块;三月收入两百一十六块八,支出一百六十块,利润五十六块八……”
她每写一笔,就拿起对应的票据给大家看:“这是一月的进货单,买竹子八捆,每捆两块四毛五,合计十九块六;这是二月的银行对账单,城里工艺品店汇款一百三十五块;这是三月的工钱结算表,每个人的工钱都有签名,大家可以看看有没有错。”
陆逸尘带着竹场的张老板走进来,张老板手里拿着销售记录,对大家说:“东河沿村在咱竹场买竹子,都是按批发价,每捆两块四毛五,比零售便宜五分钱,不信你们可以去别的竹场问问,这个价绝对公道!我们有销售记录,每一笔都能查!”
张叔的男人也站起来,拿着账本说:“我和李婶每月都帮着对账,银行的对账单、进货出货的票据我们都看过,分毫不差。苏老师和小陆不仅没贪污,还自己贴钱买工具、修作坊,从来没跟村里要过一分钱!”
李婶也跟着说:“上次买刺绣的彩线,苏老师特意去县城比价,选了最便宜又好用的,就是为了给作坊省点钱。他们俩要是想贪污,哪会这么上心?”
乡亲们都围过来看账本和票据,有人指着自己的工钱记录说:“俺的工钱没错,签名还是俺自己写的!”
有人拿着银行对账单说:“这上面的数字跟账本上的一样,错不了!”
赵老三见大家都相信苏瑶和陆逸尘,再也待不下去,偷偷想走,被李婶的男人拦住:“赵老三,你倒是说说,你传的闲话是真的吗?现在证据都在这儿,你还有啥话说?”
赵老三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才低着头说:“俺……俺错了,是俺瞎传闲话,对不起苏老师,对不起小陆……”
苏瑶走过去,看着他说:“赵老三,这次俺不怪你,但以后不能再瞎传闲话了。作坊是大家的,赚的钱也是大家的,要是有疑问,可以直接来问俺和小陆,或者去看账本,别再听信谣言。”
赵老三点点头,灰溜溜地走了。
乡亲们都围过来,对苏瑶和陆逸尘说:“都怪俺们,没弄清情况就相信闲话,让你们受委屈了!”
苏瑶笑着说:“没事,只要大家清楚了就好。以后作坊的账目会更公开,有啥疑问,随时找俺们。”
族长拄着拐杖,对大家说:“今天这事,也给咱提了个醒。以后作坊的账目,不仅要每月公开,还要请两个乡亲轮流当监工,每次进货出货都跟着,让大家更放心。”
乡亲们都赞同,当场选了王大爷和刘婶当监工,负责盯着账目和进出货。
晚上,作坊里的灯还亮着。
苏瑶坐在桌前,整理着今天用过的票据,陆逸尘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别难过了,大家都相信咱了。”
苏瑶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意漫开,心里的委屈也散了不少:“嗯,以后更要把账算清楚,不能再让人说闲话。”
陆逸尘把她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疼惜:“辛苦你了。以后有啥事儿,咱一起扛,别一个人憋着。”
苏瑶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她知道,不管遇到啥困难,只要有他陪着,有乡亲们的信任,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第二天一早,作坊又开工了。刘婶和王大爷当起了监工,跟着陆逸尘去竹林选竹,跟着苏瑶去公社买彩线,每一笔支出都记在小本子上。
乡亲们也都安心干活,编织组的竹篾翻飞,刺绣组的彩线舞动,整个作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苏瑶站在作坊门口,看着阳光下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踏实。
她知道,这次的闲话虽然让她受了委屈,却也让作坊的账目更透明,让大家的信任更坚定。
往后的日子,她会和陆逸尘一起,把作坊办得更好,把账目算得更清楚,让东河沿村的日子,像这竹编一样,扎实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