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汽笛在清晨的雾里拉响,白色的蒸汽裹着寒气散开,苏瑶趴在车窗上,看着站台上的陆逸尘越来越小。
手里紧紧攥着他塞给她的那只竹编小摇铃,铃身刻着细碎的花纹,是陆逸尘前晚熬夜编的,他说“孩子要是哭了,摇一摇,就当爹在身边哄他”。
陆逸尘站在原地,直到火车彻底消失在铁轨尽头,才缓缓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手里还留着苏瑶临行前塞给他的帕子,上面绣着朵小小的迎春花,是她怀着孕一针一线缝的,“等春天来了,花谢了,我就带着孩子回来”。
回到东河沿村,院子里还留着苏瑶晒过的被子味道,炕边的针线笸箩里,放着她没缝完的小袜子,竹椅上还搭着她常穿的那件蓝布衫。
陆逸尘坐在竹椅上,拿起小袜子,指尖触到柔软的棉线,仿佛还能感受到苏瑶缝补时的温度。
他把小袜子放进抽屉里,又把苏瑶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像她还在时一样,每天都要整理一遍,生怕沾了灰。
作坊里的活计渐渐多了些,陆逸尘每天都拼命干活,编竹篮、做竹器,晚上还熬夜编些小巧的竹玩具。
有小松鼠、小兔子,还有会摇铃的小木马,他想等苏瑶和孩子回来时,能让孩子挑着玩。
张叔看他这么拼,劝他别太累:“小陆,瑶瑶肯定会回来的,你别把自己熬坏了,不然等她回来,该心疼了。”
陆逸尘只是笑笑:“俺没事,多干点活,多赚点钱,等瑶瑶和孩子回来,就能给他们买好吃的,买新衣裳。”
他知道,苏瑶在城里肯定会惦记他,他要好好的,让她放心,让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一直在守着他们的家。
苏瑶到了城里,父亲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差,咳嗽得厉害,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
她每天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给父亲熬药、擦身,还要去街道办办理户口手续,忙得脚不沾地。
可再忙,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给陆逸尘写信,告诉她城里的情况,告诉她孩子的胎动。
“今天宝宝踢得特别厉害,像是在跟我说,想爹了,想回村里看爹编的竹篮”“爹今天能自己坐起来吃饭了,等他再好点,我就带他去村里看看,看看咱们的家”。
每封信她都会仔细折好,放进信封里,贴上邮票,亲自送到邮局。
她知道,陆逸尘肯定会每天去村口的邮筒等信,肯定会把她的信当成宝贝一样藏起来。
有时候等不到陆逸尘的回信,她就会坐在窗边,摸着肚子,看着远处的天空。
想着东河沿村的样子,想着陆逸尘编竹篮时的认真模样,想着刘婶送的鸡蛋、李婶缝的小棉袄,心里就会踏实些。
陆逸尘每次收到苏瑶的信,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反复读好几遍,把信里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他会给苏瑶回信,告诉她村里的情况,告诉她孩子们的近况:“小石头现在能认好多字了,还会给俺读你以前教他的课文,他说等你回来,要给你表演”。
“刘婶昨天还问起你,说给孩子做了件新的小棉裤,等你回来就给你”。
他还会在信里画些简单的画,有院子里的迎春花,有后山的小松鼠,还有他编的竹玩具,他想让苏瑶和孩子能看到村里的样子,能感受到他的思念。
春节快到的时候,苏瑶收到了陆逸尘寄来的包裹,里面装着他编的竹玩具,还有一件他亲手缝的小棉袄。
针脚虽然有些笨拙,却比她缝的还要厚,里面塞满了新棉花。
苏瑶抱着小棉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父亲看着她,轻声说:“瑶瑶,爹知道你惦记他,等开春了,爹的身体好点了,你就带着孩子回去看看吧,别让他一个人在村里等太久。”
苏瑶点点头,把小棉袄盖在肚子上,像是感受到了陆逸尘的温度。
她给陆逸尘写了封长长的信,告诉他:“等开春了,孩子出生了,我就带着孩子回去,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我和孩子都在等你,等咱们团聚的那天。”
陆逸尘收到信的时候,正在后山砍柴火。他坐在雪地里,读着苏瑶的信,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却满是泪水。
他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揣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春天很快就会来,苏瑶和孩子很快就会回来,他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他们说好的,要等对方,要永远在一起。
春节那天,陆逸尘做了两碗饺子,一碗自己吃,一碗放在苏瑶常坐的竹椅前。
他对着空椅子说:“瑶瑶,春节快乐,俺给你包了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你尝尝,等你回来,俺天天给你包。”
他还把竹摇铃放在饺子旁边,轻轻摇了摇,清脆的铃声在院子里回荡,像是在诉说着他的思念。
夜深了,陆逸尘坐在炕边,看着苏瑶的照片,摸着她绣的帕子,心里满是坚定。
他知道,虽然现在他们分开了,虽然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可他们的心一直在一起,他们说好的要等对方,就一定会等到团聚的那天。
他会守着他们的家,守着他们的约定,等苏瑶和孩子回来,一起过好日子,一起看东河沿村的春天,一起看着孩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