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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指尖捻着那张素帛战书,绢布粗糙的纤维蹭过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痒感 —— 那是最普通的麻布织就,纤维间还嵌着一点干燥的泥土颗粒,是从城外荒地里带来的,混着松针的碎屑,轻轻一捻便簌簌落下。她垂眸看着上面那只狰狞的夜枭侧影,浓墨勾勒的翅尖带着刻意的锋利,仿佛还沾着未干的血,墨色在绢布上晕开细小的痕迹,像极了当年父亲战死时,染在她衣袖上的血渍。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那笑意很淡,只扯动了嘴角的一丝皮肉,未曾抵达眼底半分,反而像极寒的冰棱,在眸底漾出森然的杀意,连瞳孔都泛着冷光。

“想用陛下的命和玉玺,换我一条全尸?” 她低声自语,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淬了冰,落在寂静的殿内,带着刺骨的寒意,连殿角燃着的龙涎香烟气都似乎被冻住了,“好大的口气。夜枭,你真当这大燕江山,是你随意摆弄的棋子?真当沈家满门忠烈的血,是白流的?”

素帛上 “血洗宫闱,鸡犬不留” 八个字,此刻像是活了过来,在她眼前跳动。她仿佛看到长春宫小宫女春桃惊恐的脸 —— 那姑娘才十三岁,去年入宫时还怯生生地问她 “尚宫娘娘,宫里的兰草什么时候开”;看到紫宸殿杂役陈六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 他昨日还悄悄给她留了块热乎的枣泥糕,说 “娘娘批红辛苦,垫垫肚子”;看到禁军张强挡在她身前,被 “影” 的人一刀刺穿胸膛的模样 —— 他曾笑着说 “末将这条命,是沈将军救的,现在该还给娘娘了”。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指尖微微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绢布的纤维里,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能让夜枭的阴谋得逞,绝不能让那些信任她的人白白死去。

殿内,福伯和萧重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福伯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关节泛白,手背的青筋凸起,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 —— 他能感受到沈璃身上那股压抑的怒火,像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燎原;他腰间的 “暗凰” 令牌硌着掌心,冰冷的铁质触感让他稍稍冷静,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 “暗凰卫” 的部署 —— 哪些人擅长潜入,哪些人懂机关,哪些人能打硬仗,都要一一安排妥当。萧重则挺直了脊背,玄色的甲胄在宫灯下泛着冷光,甲片间的缝隙里还残留着昨日训练时的汗渍,带着淡淡的咸腥味;他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刀刀柄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鲛绡绳 —— 那是他妻子亲手编的,每次紧张时都会这样做;他知道,沈璃接下来的决定,将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关系到大燕的国运,容不得半分差错。

忽然,沈璃五指收拢,将那素帛狠狠攥在手心,绢布被揉成一团,边缘的纤维翘起,像是在无声地挣扎,上面的夜枭侧影被揉得模糊,却依旧透着狰狞。她抬起眼,眸中所有的犹豫、恐惧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所取代,那目光像出鞘的长刀,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扫过福伯和萧重时,让两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要玩,我们就陪他玩个大的!” 沈璃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撞在殿内的金砖地面上,仿佛能溅起火花,“将计就计!他想在皇陵地宫设局,那我们就给他演一场好戏,让他钻进我们的网里,让他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

福伯和萧重精神一振,眼中瞬间闪过光亮 —— 他们知道,沈璃这是已有了周密的计划,那股胸有成竹的气场,让他们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福伯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姐尽管吩咐,老奴和弟兄们万死不辞!” 萧重也抱拳,甲胄碰撞发出 “铿锵” 的脆响:“末将愿听沈尚宫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福伯!” 沈璃目光转向老者,那目光里带着信任,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暗凰卫’即刻起,化整为零,以你能想到的最隐秘的方式,分批潜入皇陵地宫!我不要你们打草惊蛇,不能惊动守陵的禁军,更不能让‘影’的人察觉 —— 你让林墨带着擅长机关的弟兄,从地宫西侧的排水渠潜入,那里年久失修,防守薄弱,正好可以利用;让苏青带着身手好的,伪装成守陵人的学徒,混进皇陵,摸清外围的布防;让赵武从西郊军营调三十名精锐,扮成运送祭品的民夫,把机关、陷阱的零件藏在祭品里,偷偷运进地宫附近。”

她顿了顿,语气更沉,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两人的心上:“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摸清地宫每一寸土地 —— 包括主墓室的结构、陪葬坑的分布,尤其是所有可能的出口、通风口、藏兵洞,哪怕是老鼠洞大小的缝隙,都不能放过!你让弟兄们用炭笔在羊皮纸上画出地宫的地形图,标注出每一个可疑的地点,每一处可能的机关触发点,晚上通过密道送回紫宸殿,我要亲自过目。”

“在地宫关键节点,布下我们所有的机关、陷阱、迷烟 —— 用我们沈家传下来的‘子母连环扣’封锁主通道,这种机关是父亲当年在战场上用来对付骑兵的,用精铁打造,环环相扣,只要有人踏入触发区域,外层的铁环就会弹出倒刺,缠住脚踝,内层的铁环则会射出淬了‘麻沸散’的毒针,让中者瞬间失去行动力;在通风口洒上‘醉仙散’,这种迷烟是用曼陀罗花、大麻等药材制成,无色无味,只要吸入一点,就会头晕目眩,视物不清,我已经让太医院的李默准备了足够的药量,用油纸包好,藏在空心的竹竿里,方便携带;在陪葬坑的暗处,布置二十架‘诸葛连弩’,箭簇淬上‘牵机引’的解药变种,虽不能致命,却能让中箭者浑身麻痹,半个时辰内无法动弹,由‘暗凰卫’中最擅长弩箭的弟兄操控,隐藏在陪葬品后面,等待命令。”

她看着福伯,眼神坚定:“人手不够,就从城外据点调,哪怕把西郊军营的弟兄都调过来,也要在三天内完成!我要那皇陵地宫,变成他‘夜枭’的葬身之地,进来了,就别想出去!另外,你让潜伏在京城的弟兄,密切关注‘影’的动向,尤其是他们与宗人府、李贵妃宫殿的往来,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汇报,绝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计划。”

福伯眼中精光爆射,苍老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 这才是沈家的气魄,这才是他誓死追随的小姐!他躬身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激动,也是决心:“老奴领命!定不辱小姐所托!三天之内,必让皇陵地宫变成天罗地网,只等夜枭自投罗网!”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殿内阴影中 —— 他要立刻去安排,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耽误不得,林墨、苏青、赵武,还有那些潜伏在各处的弟兄,都要一一通知到,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萧统领!” 沈璃又看向禁军统领,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人心,“禁军之中,挑选三百 —— 不,五百!五百绝对忠诚、悍不畏死的精锐!我要的是家世清白,三代务农或从军,与几位皇子及朝中重臣无甚瓜葛者,绝不能有任何被人收买或胁迫的可能!你去查禁军的户籍档案,凡是有亲属在慕容琮、李贵妃麾下任职的,一律排除;凡是曾接受过宗人府赏赐的,也排除;只留下那些家境贫寒、靠军功提拔上来的,或是曾受过沈家、陛下恩惠的,这些人,才是我们可以信任的。”

萧重心中一凛,他明白沈璃的顾虑 —— 禁军之中鱼龙混杂,慕容琮、李贵妃等人都安插了不少眼线,有的是靠贿赂进来的,有的是被胁迫的,稍有不慎,计划便会泄露。他抱拳应道:“末将明白!定当仔细筛选,绝不让任何不可靠之人混入!末将这就去禁军大营,调取户籍档案,亲自审核,确保每一个人都经得起考验!” 他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人选 —— 张强、李伟,这两人是他的亲卫,家世清白,都是农家子弟,靠军功提拔上来;赵刚,曾在平定边境叛乱时救过他的命,父亲是战死的老兵,对陛下忠心耿耿;王勇,去年因弹劾慕容琮的亲信被降职,对慕容琮恨之入骨;还有周平、吴峰等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忠诚可靠,悍不畏死。

“很好。” 沈璃点头,继续道,“同样秘密调动,分批潜入皇陵外围山林埋伏 —— 第一批伪装成砍柴的樵夫,带着斧头、绳索,在山林东侧的密林中就位,那里有一片松树林,适合隐藏,还能观察地宫正门的动向;第二批扮作采药的郎中,背着药篓,带着草药,在山林西侧的山坡上埋伏,那里有不少灌木丛,可以隐藏身形,同时监控地宫侧门;第三批则装作运输粮草的民夫,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干草(里面藏着武器和干粮),在山林北侧的山谷中集结,那里有一条小溪,既能提供水源,又能作为退路的标记。”

她从御案下取出一张皇陵周边的地形图,铺在桌上,手指在图上轻轻点过:“我会让‘暗凰卫’的弟兄与你们对接,在埋伏地点做好标记 —— 用红色的布条系在树枝上,作为识别信号;用三长两短的哨声作为联络暗号,听到哨声,才能行动。另外,你让弟兄们都带上三天的干粮和水,藏在随身携带的包裹里,不要生火做饭,以免烟雾暴露位置;晚上轮流值守,保持警惕,绝不能松懈。”

她加重语气,眼神带着警告,像一把刀抵在萧重面前:“没有我的信号,即便听到地宫内有天大的动静,也绝不可妄动!你的任务,是堵死皇陵所有明路暗道 —— 包括地宫的正门、侧门,还有我们之前发现的那几条密道出口(一条在山林南侧的山洞里,一条在西侧的古井中),我要让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安排二十人守正门,十五人守侧门,十人守山洞密道,十人守古井密道,剩下的人在山林中巡逻,防止‘影’的人从外围突袭。同时,在山林东侧的破庙里,预留一条安全的退路,安排十名精锐看守,破庙的后门有一条小路,通往京郊的官道,一旦情况危急,我们可以从那里撤离。”

萧重抱拳,甲胄碰撞发出 “铿锵” 的脆响,那声音里带着坚定的信念,震得人耳膜发颤:“末将明白!必不负沈尚宫所托,定将皇陵外围守得水泄不通,只等夜枭落网!末将这就去安排调动,确保在明日清晨之前,所有弟兄都进入埋伏地点,做好准备!” 他还想补充几句,比如如何应对突发情况,如何与 “暗凰卫” 配合,但看到沈璃眼中的信任,便把话咽了回去 —— 他知道,沈璃已经考虑得周全,他只需严格执行。

“还有,” 沈璃走到御案前,提起那支蘸了浓墨的湘妃竹御笔,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发出 “沙沙” 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像是在书写着一场生死豪赌的剧本。她写下一道手谕,字迹凌厉,带着杀伐之气,每一笔都力透纸背,仿佛要将纸张划破;写完后,她取出腰间的尚宫印信 —— 那是一枚玉印,刻着 “尚宫局印” 四个字,玉质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 重重盖下,红色的印泥在白纸上格外醒目,像一滴血,也像一团火。

“放出消息,就说陛下病情骤然加重,药石罔效,太医院束手无策 —— 让李默故意在长春宫外围叹气,说‘陛下脉象已散,恐难撑过三日’,让宫女们在殿外哭泣,营造出陛下命在旦夕的假象;为祈求先祖庇佑,决定三日后移驾皇陵祈福静养 —— 让内务府连夜准备祈福的祭品,牛羊要选最肥壮的,丝绸要用上好的云锦,香烛要从城外的大佛寺请,一样都不能少,还要让内务府的人在宫门口搬运祭品,故意让路过的太监、宫女看到,好让消息传出去;但具体路线和护卫安排,务必将水搅浑 —— 先放出消息说走东城门,让慕容琮的人去东城门埋伏;再暗中透露改走西城门,引‘影’的探子去西城门探查;最后,真正的‘护送’队伍(其实是假的,用来吸引注意力)走南城门,让他们摸不清虚实!”

萧重瞬间明白了沈璃的意图 —— 这是要引蛇出洞,混淆视听!让 “夜枭” 以为他们被迫按照他的剧本走,将注意力集中在 “护送” 皇帝去皇陵的队伍上,从而放松对地宫内部的警惕,也为 “暗凰卫” 和禁军的秘密部署争取时间;同时,还能试探慕容琮和李贵妃的动向,看他们是否与 “影” 勾结。他郑重接过手谕,指尖触到纸张上未干的墨痕,带着温热的温度,那温度像是沈璃的决心,传递到他的心里:“末将即刻去办!定让消息传遍京城,让夜枭信以为真,让慕容琮和李贵妃也摸不清我们的真实意图!”

两人领命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殿外的夜色中。殿内只剩下沈璃一人,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显得格外寂静。烛火跳动着,在墙上投下她孤独的身影,那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个踽踽独行的战士,背负着整个大燕的命运。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将整个皇宫笼罩,远处的宫灯只能发出微弱的光,根本照不亮深处的危险 —— 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线,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那些即将到来的厮杀,都在这夜色中潜伏着。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她衣袍微微晃动,也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发丝贴在脸颊上,带着一丝凉意。她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紧张与决绝 —— 这是她生平最大的一场豪赌,赌注是慕容翊的命,是大燕的国运,还有她自己的生死,以及所有信任她、追随她的人的性命。

布局再精妙,也抵不过亲入虎穴的滔天风险。皇陵地宫,那是 “夜枭” 选定的战场,他经营多年,必然有万全准备 —— 或许地宫深处早已布满了更致命的机关,比如 “落石陷阱”“毒箭阵”,甚至是 “引火油”,只要她踏入,就会万劫不复;或许他的手下都是以一当十的死士,穿着夜行衣,藏在暗处,只等她出现,就会蜂拥而上;或许他还联合了朝中的反对势力,比如宗人府的人、李贵妃的亲信,只等她进入地宫,就会关闭石门,将她困在里面,让她插翅难飞。她这一去,很可能就是有去无回,连带着所有部署都化为泡影,连带着那些信任她的人都要陪葬。

但,她没有退路。沈家的冤屈要洗清,慕容翊的性命要保住,大燕的江山要守护,那些死去的弟兄不能白死 —— 她必须去,必须赢,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拉着夜枭一起下地狱。

转身,她快步走向内殿。慕容翊依旧安静地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像一张没有血色的宣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胸口只有极细微的起伏,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的手指蜷缩着,指甲泛着青白,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像一条条细小的蚯蚓。她伸出手,轻轻拂过他冰冷的脸颊,指尖触到他细腻的皮肤,那温度低得像冰,让她心中闪过一丝痛楚 ——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承诺要护她周全的帝王,这个在她入宫后处处维护她、信任她的君主,如今却成了任人摆布的 “筹码”,而她,却要借他的 “躯壳” 去设局,去冒险,去赌上一切。

“陛下,璃儿要借您的‘躯壳’一用了。” 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着她的心,“等璃儿赢了这场赌局,定让您醒来,定还您一个清明的大燕,定让那些伤害您的人,血债血偿。” 她俯身,在他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那吻带着她的温度,带着她的决心,也带着她的祈愿 —— 祈愿他能撑下去,祈愿他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是夜,一条位于紫宸殿地基之下、连慕容琮都未必知晓的绝密甬道被悄然开启。这条甬道是慕容翊登基后,为防不测,秘密命人挖掘的,耗时三年,动用了一百多名工匠,都是哑巴或聋子,完工后便被送到了城外的隐秘据点,确保甬道的秘密不被泄露。甬道的入口藏在龙榻后的暗格里,需要转动龙榻扶手上的一颗玉石 —— 那是一颗和田白玉,雕刻成兰草的形状,与沈璃衣袍上的花纹一致,是慕容翊特意挑选的 —— 才能打开。

沈璃亲自带着两名绝对心腹的 “暗凰卫”—— 一个叫林墨,年约二十五,是当年沈家机关师的徒弟,擅长破解和设置机关,手指修长,指关节上有常年摆弄工具留下的厚茧;一个叫苏青,年约二十三,是沈家护卫的儿子,自幼习武,身手矫健,擅长隐匿和格斗,腰间总是别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刀鞘是鲨鱼皮的,不易反光 —— 用特制的软轿,将昏迷不醒的慕容翊小心翼翼地抬进甬道。

软轿是用江南产的竹篾制成,轻便却坚固,能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而不变形;轿底铺着三层厚厚的棉垫,是用西域进贡的棉花制成,柔软且有弹性,防止颠簸损伤慕容翊的身体;轿内还放着一个特制的药囊,用丝绸缝制,里面装着长白山的六年老参(切成薄片,用温水浸泡)、麦冬、当归、五味子等药材,通过一根细小的银管(银管能检测药材是否有毒),缓缓输送到慕容翊的口中,维持他的生机;轿帘是用防水的油布做的,防止甬道渗水弄湿慕容翊,油布上还绣着一层薄薄的黑布,用来遮光,避免光线刺激到慕容翊的眼睛。

甬道内潮湿阴暗,墙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散发着泥土的腥气,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霉味 —— 那是多年未曾通风留下的味道。林墨手持火把走在前面,火把是用松枝和煤油制成的,燃烧时发出明亮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鬼怪一样,张牙舞爪。他时不时停下脚步,用手敲击墙壁,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 —— 这是在确认墙壁内是否有中空的地方,是否藏着机关;甬道的地面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凹槽,是当年工匠们放火把的地方,现在残留着炭灰,林墨会检查凹槽内是否有异常,比如是否有新的划痕,是否有松动的石砖,确保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苏青则走在软轿旁,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能看清甬道内的每一个细节,比如墙壁上的裂缝,地面上的石子,甚至是空气中飘动的灰尘;他的耳朵也异常灵敏,能听到任何细微的声响,比如水滴声、石砖摩擦声,甚至是远处可能传来的脚步声;他还会时不时地回头,确认软轿的情况,确保慕容翊没有受到颠簸,药囊里的药材没有洒出来。

沈璃走在最后,手中握着一枚慕容翊交给她的、能开启甬道内所有机关的玉佩 —— 那是一枚羊脂玉佩,雕刻着盘龙纹,龙的眼睛是用赤金镶嵌的,在火把的光下泛着暖光;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 “翊” 字,是慕容翊的名字。她时不时抬头,看着甬道顶部的石砖 —— 那里藏着暗箭口,若是遇到危险,只要将玉佩贴在石砖上,就能关闭机关;她还会检查甬道两侧的墙壁,墙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是当年工匠们随手刻的,有花鸟,有山水,沈璃会确认这些图案是否有变化,是否有被人刻意破坏的痕迹,确保甬道的安全。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甬道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是用花岗岩制成的,厚重且坚固,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是当年宫廷画师设计的,描绘的是 “百鸟朝凤” 的场景,凤鸟的眼睛是用黑曜石镶嵌的,在黑暗中像两颗冰冷的眼珠。林墨走上前,用特制的工具 —— 一根细长的铁钩,上面缠着棉线 —— 仔细检查石门上的锁孔,确认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没有藏着毒针或炸药;然后,他接过沈璃手中的玉佩,将玉佩贴在石门中央的凹槽里,轻轻转动。

“咔嗒” 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开启,发出 “吱呀” 的摩擦声,带着铁锈的味道,在寂静的甬道内格外刺耳。门外是一处位于皇宫最偏僻角落、早已废弃多年的宫殿 —— 漱玉斋。

漱玉斋的宫门早已腐朽,木质的门板上爬满了藤蔓,绿色的藤蔓像一条条蛇,缠绕着门板,缝隙里还夹杂着干枯的树叶,风一吹,树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哭泣。宫墙上的砖块大多已经松动,有的地方甚至塌陷了,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夯土上长着杂草,有半人高,随风摇曳,像一个个幽灵。院内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 “咯吱” 的声响,落叶下还藏着一些碎石和枯枝,一不小心就会绊倒。

宫殿的屋顶有几处已经塌陷,露出了里面的木梁,木梁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有的地方还长了蘑菇,散发着霉味;窗户纸早已破损,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像空洞的眼窝,透过窗框能看到殿内的景象 —— 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屏风,上面覆盖着灰尘和蛛网,蛛网在风中轻轻晃动,像一张张残破的网。

但这里的结构却异常坚固 —— 墙体是用糯米灰浆混合砖石砌成的,糯米灰浆是用糯米、石灰、黄沙混合制成的,粘性极强,能抵御刀砍斧凿,当年沈家被诬陷时,沈父曾带着家人在这里躲避过追兵;院内还有几处隐蔽的暗堡,是用石头砌成的,藏在杂草和灌木丛中,只有熟悉这里的人才能发现,暗堡内可以容纳两三个人,有射击孔,能观察到院内的每一个角落,易守难攻。

沈璃早已暗中命福伯派人悄悄清理出一间净室 —— 净室位于宫殿的最深处,远离宫门,窗户被封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通风口上蒙着一层细纱,防止蚊虫进入;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铺着三层厚厚的干草,干草是从城外的牧场买来的,干燥且柔软;干草上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木床是用松木制成的,没有任何雕饰,却异常坚固;床边还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药灶,药灶是用泥土和砖块砌成的,上面放着一口小锅,锅里盛着温水,用来加热药汤。

心腹太医李默和张婆子(一位精通草药、对慕容翊极为忠心的老宫人)已在此等候。李默是太医院的院判,年约五十,头发已有些花白,却精神矍铄;他曾受沈家恩惠 —— 当年他的儿子得了重病,没钱医治,是沈父伸出援手,帮他请来了名医,救了他儿子的命,因此他对沈璃极为信任,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张婆子年约六十,头发全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黑色的木簪固定着;她是看着慕容翊长大的,从慕容翊还是太子时就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去年还曾为了保护慕容翊,挡过李贵妃派来的刺客,胸口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看到被小心翼翼安置在木床上的慕容翊,张婆子瞬间红了眼眶,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往下流,像两条小溪;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慕容翊冰冷的手,那手很小,却很有力,当年慕容翊就是用这双手握着她的手,说 “张婆婆,等我当了皇帝,就让你享清福”;她哽咽道:“陛下,老奴在这里,您别怕,老奴会守着您的,会等着您醒来的。” 她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条厚厚的棉被,是用她自己的旧衣服拆了重做的,带着她的体温,轻轻盖在慕容翊的身上,掖好被角,生怕他着凉。

李默则立刻上前,从药箱里取出脉枕(脉枕是用棉布包裹着荞麦皮制成的,柔软且有弹性)和银针(银针是太医院特制的,粗细均匀,针尖锋利),为慕容翊诊脉。他的手指搭在慕容翊的手腕上,指腹轻轻按压,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 那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时有时无,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无力感;他眉头渐渐紧锁,脸色变得凝重,从药箱里取出一本医书,是前朝名医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记载着类似的病症,他对照着医书,思考着该用什么药材来维持慕容翊的生机。

他取出几根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慕容翊的穴位 —— 人中穴、内关穴、足三里穴,这些穴位能刺激经络,促进气血运行;银针刺入后,他用手指轻轻捻转,观察慕容翊的反应,看到慕容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沈璃说:“沈尚宫放心,陛下的脉象虽然微弱,但还有生机,只要按时服药,按时施针,应该能撑到决战结束。”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沈璃看着他们,语气凝重,眼神里带着信任,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除非我亲自来,拿着这枚玉佩(她从腰间取出一枚刻着 “璃” 字的玉佩,玉佩是用和田玉制成的,上面刻着简单的兰草纹,是她亲手设计的),否则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包括赵德全!若是有强敌来犯 ——” 她的目光扫过张婆子袖中隐隐露出的匕首寒光(那匕首是沈父当年送给她的,刀鞘是牛皮的,刀刃锋利),和李默药箱夹层里藏着的毒粉(那是 “醉仙散” 的升级版,用曼陀罗花、砒霜等药材制成,能让人瞬间昏迷,量大则可致命),“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优先保护陛下的安全,若是实在不行……” 她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 若是无法保护慕容翊,就绝不能让他落入 “影” 的手中,宁可让他死得有尊严,也不能让他成为敌人的筹码。

张婆子抹了把泪,咬牙道:“姑娘放心,老婆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护陛下周全!谁敢来这里撒野,老婆子就用这把老骨头,跟他们同归于尽!” 她从包裹里取出一把剪刀,放在床头,剪刀是用精铁制成的,锋利无比,是她用来裁剪布料的,现在却成了她的武器。

李默也重重点头,将玉佩小心地收好,放在药箱的最底层,用棉布包裹着,防止磨损;他从药箱里取出几包药材,放在药灶旁,对沈璃说:“沈尚宫,这些药材能维持陛下的生机,我会每隔两个时辰给陛下喂一次药,每隔四个时辰施一次针,确保陛下的病情不会恶化。您放心去,这里有我们在。”

安置好真正的慕容翊,沈璃心中的一块大石稍稍落地。但她知道,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伪造传国玉玺。传国玉玺是大燕的象征,是皇权的代表,夜枭想要玉玺,就是想要掌控大燕的江山,她必须伪造一枚足以乱真的假玉玺,让夜枭相信她真的带来了玉玺,从而进入她设下的陷阱。

她没有去动那存放在金匮殿密库中的真品 —— 那太危险,金匮殿周围有禁军日夜看守,由萧重的亲信赵刚带队,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密库的门是用精铁制成的,厚达三寸,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一把由萧重保管,一把由内务府总管保管),且 “影” 的人很可能在暗中监视,一旦她去取玉玺,必然会引起怀疑,暴露计划。她返回紫宸殿,从慕容翊的私库里找出了一块品质极佳、大小与玉玺相仿的羊脂白玉 —— 这是西域于阗国进贡的,当年于阗国国王为了讨好慕容翊,一次性送了十块,慕容翊将它们放在私库里,一直没有动用。

这块羊脂白玉温润洁白,没有任何瑕疵,放在阳光下能看到淡淡的光晕;上面还天然形成了一道淡淡的龙形纹路,龙首在左,龙尾在右,正好环绕着玉身,像是天意一般,非常适合用来伪造玉玺 —— 玉玺的正面刻着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篆字,这条天然龙纹正好可以作为玉玺的边缘装饰,增加逼真度。沈璃将白玉捧在手中,指尖触到玉面的温润,心中暗暗祈祷:“先祖保佑,沈家列祖列宗保佑,愿这块白玉能助我渡过难关,保住大燕的国运,保住那些信任我的人。”

然后,她让人将一个因技艺高超而被 “暗凰卫” 控制住的、家中老小皆在城外据点的篆刻老匠人 —— 王师傅,秘密带到紫宸殿的偏殿。王师傅年约六十,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却精神矍铄;他是京城有名的篆刻大师,擅长仿制古印,曾为不少王公贵族仿制过印章,技艺精湛,能以假乱真,他仿制的印章,连多年的收藏家都难以分辨;但他为人耿直,不愿参与朝政纷争,只愿专注于篆刻技艺,这次被 “暗凰卫” 控制,也是迫不得已 —— 他的儿子和孙子都在城外的私塾读书,被 “暗凰卫” 秘密接到了据点,作为 “人质”,确保他不会泄露消息。

在昏暗的烛火下,偏殿内只点着一盏羊角宫灯,光线下,白玉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一块凝固的月光。沈璃从怀中取出一张拓片 —— 那是慕容翊曾经给她把玩、让她熟悉玉玺印文的拓片,拓片是用宣纸制成的,上面是玉玺的正面印文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篆字,笔画清晰,结构严谨,每个字的大小、间距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拓片的边缘还有慕容翊的亲笔批注,写着 “玉玺高九寸,宽五寸,印文深三分”,这些数据对伪造玉玺至关重要。

她将拓片铺在桌上,用镇纸(镇纸是用黄铜制成的,上面刻着兰草纹)压住四角,防止拓片滑动。然后,她对王师傅说:“王师傅,我知道你不愿参与这些纷争,你只想安安静静地刻你的印章,过你的小日子。但如今大燕危在旦夕,夜枭作乱,想要夺取江山,若是他得逞,不仅我会死,你和你的家人也会遭殃,京城的百姓都会遭殃。我需要你仿制一枚玉玺,救国安邦,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恳求:“你的家人都在城外的据点,由‘暗凰卫’的弟兄照顾,他们吃得好,住得好,没有人会伤害他们。只要你完成这件事,等决战胜利,我保证,立刻让你们一家团聚,还会给你足够的银两,让你们搬到江南去,买一处大宅子,安度晚年,再也不用参与这些纷争。若是你不愿……”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坚定已经表明了态度 —— 她不能放他走,至少在决战结束前不能。

王师傅看着拓片,又看了看沈璃眼中的决绝,心中充满了挣扎。他一生钻研篆刻,只想将技艺传承下去,不想卷入政治斗争,但他也知道,若是夜枭真的夺取了江山,天下百姓都会遭殃,他的家人也不会例外。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拓片,仔细观察上面的印文 ——“受” 字的宝盖头要宽,中间的 “又” 字要窄;“命” 字的 “口” 要方,下面的 “令” 要长;“于” 字的横画要平,竖画要直;“天” 字的两横要平行,中间的撇捺要对称;“既” 字的 “旡” 要紧凑,下面的 “艮” 要舒展;“寿” 字的结构要复杂,笔画要均匀;“永” 字的笔画要流畅,转折要自然;“昌” 字的两个 “日” 要大小一致,间距要适中。

他将拓片放回桌上,拿起羊脂白玉,放在手中仔细端详,感受着玉的质地,思考着该如何下刀。然后,他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取出一套篆刻工具 —— 有大小不一的刻刀(最大的刀宽一寸,最小的刀细如针尖)、磨石(用来打磨刻刀)、印床(用来固定玉石)、夹具(防止玉石滑动),还有一把放大镜(用来观察细微的笔画)。

他将羊脂白玉固定在印床上,调整好角度,确保玉石不会晃动。然后,他拿起一把中等大小的刻刀,在火上烤了烤(增加刀的硬度),用磨石轻轻打磨刀刃,确保刀刃锋利。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着篆刻的过程 —— 先刻 “受命于天” 四个字,再刻 “既寿永昌” 四个字;先刻横画,再刻竖画,最后刻撇捺;每一笔都要精准,不能有丝毫偏差。

他睁开眼睛,手持刻刀,小心翼翼地在玉面上落下第一刀 —— 刻的是 “受” 字的宝盖头,刀刀缓慢而坚定,玉屑一点点落在桌上,像细小的雪花。他时不时停下来,用放大镜观察刻出的笔画,对比拓片,调整刻刀的角度和力度;若是刻错了,他就用磨石轻轻打磨,修正错误,然后重新下刀。他的手很稳,尽管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多年的技艺让他能精准地控制刻刀的力度和方向,每一笔都刻得恰到好处。

沈璃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警惕却也带着一丝敬佩 —— 她敬佩王师傅的技艺,也敬佩他的坚守。她看着王师傅一点点雕琢出 “受” 字的笔画,看着 “命” 字的结构渐渐成型,看着 “于” 字的横画变得平直,看着 “天” 字的撇捺变得对称,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 紧张的是怕王师傅刻错,怕假玉玺被识破;期待的是假玉玺能早日完成,计划能顺利进行。

中途,王师傅停下休息,沈璃递给他一杯热茶 —— 那是用西湖龙井泡的,香气浓郁,能缓解疲劳。王师傅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对沈璃说:“沈尚宫,这玉玺的印文复杂,需要细心和耐心,恐怕要花上一天一夜才能完成,您要有耐心。” 沈璃点了点头:“王师傅放心,我等得起,也相信你的技艺。”

花了整整一天一夜,一枚足以乱真的假玉玺终于完成。王师傅将玉玺从印床上取下,用软布轻轻擦拭掉上面的玉屑,递给沈璃。他的手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抽搐,额头上布满了汗水,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但他的眼中却带着一丝成就感 —— 这是他一生中刻得最用心的一枚印章,也是最有意义的一枚。

沈璃接过玉玺,放在手中把玩 —— 玉玺的大小、重量与真品几乎无异,高九寸,宽五寸,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印文的笔画清晰,结构严谨,每个字都与拓片上的印文一致,没有丝毫偏差;天然的龙形纹路环绕在玉身周围,像是特意雕刻的装饰,增加了玉玺的威严感。她用指甲轻轻刮过印文,感受着笔画的凹凸,确认没有毛刺,没有刻错的地方。

但她没有放松警惕,又找来陈旧的印泥 —— 那是从内务府库房里找到的、存放了十年的老印泥,颜色暗沉,带着岁月的痕迹,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杂质,与真品玉玺使用的印泥一模一样。她将假玉玺蘸上印泥,在一张白纸上轻轻一盖,“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篆字清晰地印在纸上,与真品的印文几乎别无二致。为了让假玉玺更逼真,她还让王师傅用砂纸轻轻打磨玉玺的边缘,让它看起来有使用过的痕迹 —— 边缘变得圆润,没有新玉的锋利;又用茶水煮了玉玺,茶水是用陈年的普洱煮的,颜色深褐,让玉面染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像是常年佩戴留下的包浆,包浆均匀,自然,没有刻意做旧的痕迹。

完成这一切后,沈璃让人将王师傅暂时软禁在紫宸殿的偏殿 —— 偏殿内有床、有桌椅、有茶水,还有一些书籍,供王师傅消遣;她派了两名 “暗凰卫” 看守,确保王师傅不会离开,也不会与外界联系。她给王师傅送去了充足的食物和水,包括他爱吃的桂花糕、杏仁茶,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她对王师傅说:“王师傅,委屈你再待几天,等决战胜利,我立刻放你和家人团聚,绝不食言。” 王师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本书,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 —— 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这场生死赌局的结果。

做完这一切,已是决战前夜。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像一块被染了色的绸缎,星星渐渐隐去,月亮也只剩下一丝残月,挂在西边的天空上。

沈璃独自一人站在紫宸殿的窗前,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 —— 劲装是用西域产的麻布制成,耐磨且轻便,便于行动,麻布经过特殊处理,防水且不易反光;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皮带,是用牛皮制成的,上面缝着十几个小口袋,分别装着匕首、飞针、迷药、火折子、干粮、水囊等工具;皮带的左侧挂着一把长刀,刀鞘是黑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刀刃是百炼钢打造的,锋利无比;右侧挂着一把弩箭,弩箭小巧便携,能发射三寸长的毒针,毒针淬了 “麻沸散”,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力。

她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用一根黑色的布带绑住,布带的末端系着一个小小的铃铛,走路时不会发出声音;额前的碎发被剪掉,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坚定的脸庞;她的脸上还涂了一层淡淡的黑粉,让肤色看起来更暗,不易被人认出;眼睛周围涂了一点黑色的颜料,增加了几分凌厉感。

她身上暗藏了不少武器:一把淬了 “牵机引” 解药的匕首藏在靴筒里,匕首的刀柄是用牛角制成的,防滑且不易脱手,刀刃锋利,能瞬间划破皮肉;十枚浸了迷药的飞针藏在袖口的暗袋里,暗袋是用鱼线缝的,不易被发现,飞针是用精铁制成的,针尖淬了 “醉仙散”,只需手指一弹,就能射中目标;还有一小包 “醉仙散”,藏在衣领里,用油纸包着,防止受潮,“醉仙散” 的粉末细腻,只需一点点,就能让方圆一丈内的人昏迷;她还带着一盒火折子,藏在腰带的夹层里,火折子是用硫磺、硝石等制成的,能在潮湿的环境中点燃,用来照明或制造烟雾。

她将那枚假玉玺贴身藏好,玉玺放在一个特制的锦袋里,锦袋是用丝绸制成的,上面绣着龙纹,与真品玉玺的锦袋一模一样;锦袋的边缘缝着一根细绳,系在她的脖子上,贴在胸口,玉玺的温润触感贴在皮肤上,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也像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福伯悄然现身,他的脸上带着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这三天三夜几乎没有合眼;他的衣服上沾着泥土和灰尘,是从皇陵地宫回来时蹭到的;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兴奋和坚定 —— 他已经完成了沈璃交代的任务,“暗凰卫” 已经顺利潜入皇陵地宫,布置好了机关陷阱,只等夜枭自投罗网。

他走到沈璃身边,低声汇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听到:“小姐,地宫内部已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完毕 —— 主通道用‘子母连环扣’封锁,共布置了五十处,每处间隔五步,形成一道机关墙,只要有人踏入,就会触发连环机关,射出毒针;通风口共十二个,每个通风口都洒了‘醉仙散’,用油纸包着,一旦通风口被打开,油纸就会破裂,迷烟便会弥漫整个地宫,迷烟能维持三个时辰;陪葬坑的暗处布置了二十架‘诸葛连弩’,分别藏在一号至五号陪葬坑的陶俑后面,每架连弩有十支箭,箭簇淬了‘牵机引’的解药变种,由‘暗凰卫’中最擅长弩箭的弟兄操控,他们都穿着黑衣,戴着面罩,隐藏在暗处,等待命令。”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沈璃:“这是地宫的地形图,上面标注了所有机关、陷阱的位置,还有‘暗凰卫’的埋伏地点,您收好,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另外,城外据点的弟兄也已全部调回,现在地宫内部共有‘暗凰卫’一百五十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五十人负责操控机关,五十人负责埋伏,五十人负责接应,确保万无一失。”

沈璃接过地形图,展开看了看 —— 羊皮纸上用炭笔清晰地画着地宫的结构,主墓室在中央,陪葬坑在四周,通风口在顶部,出口在东侧;机关、陷阱的位置用红色的圆点标注,“暗凰卫” 的埋伏地点用黑色的三角标注,一目了然。她将地形图折好,藏在怀中,对福伯说:“辛苦你了,福伯。这三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决战时还需要你指挥‘暗凰卫’。” 福伯摇了摇头:“老奴不累,老奴要陪着小姐,一起去皇陵地宫,一起赢这场决战!”

“萧统领那边呢?” 沈璃又问,目光扫过窗外,天边的鱼肚白越来越亮,决战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萧统领已挑选好五百名精锐禁军,分批潜入皇陵外围山林埋伏 —— 第一批樵夫共一百五十人,已在山林东侧的密林中就位,他们带着斧头、绳索,还藏了弓箭和长刀,能随时投入战斗;第二批郎中共一百五十人,已在山林西侧的山坡上埋伏,他们背着药篓,药篓里藏着匕首和弩箭,能近距离格斗,也能远程攻击;第三批民夫共两百人,已在山林北侧的山谷中集结,他们推着独轮车,车上的干草里藏着长枪和盾牌,能组成防御阵型,阻挡‘影’的人突围。”

福伯继续汇报,语气带着一丝兴奋:“萧统领还按照您的吩咐,放出了陛下要移驾皇陵祈福的消息,现在京城内外都已知晓 —— 慕容琮派了不少人去东城门埋伏,李贵妃的亲信去了西城门探查,‘影’的探子也在四处打探消息,有的去了东城门,有的去了西城门,有的去了南城门,看起来已经信以为真,没有人怀疑我们的真实意图。萧统领还加强了长春宫和金匮殿的守卫,确保真正的陛下和玉玺的安全。”

“好。” 沈璃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场,“我们出发。”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承载了无数权谋与挣扎的紫宸殿 —— 御案上还放着那支湘妃竹笔,笔杆上的泪痕纹依旧清晰,旁边堆着未批阅完的奏章,最上面的一本是关于北疆军情的,她还没来得及批复;龙榻空荡荡的,只剩下凌乱的被褥,被褥上还残留着慕容翊的气息;殿角的青铜香炉里,龙涎香的烟气已散尽,只留下一点灰烬,像极了这场权力游戏的残骸。她的心中闪过一丝留恋,却很快被决绝取代 —— 她必须走,必须去皇陵地宫,去面对那场生死对决,去赢回属于大燕的未来。

转身,她与福伯一同走出紫宸殿,两名 “暗凰卫”—— 林墨和苏青,紧随其后。他们没有乘坐銮驾,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通过之前那条绝密甬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直奔京郊皇陵。

马车是一辆普通的乌木马车,车轮裹了棉布,减少噪音,车厢里垫了羊毛毯,防止颠簸。马车的车夫是 “暗凰卫” 的弟兄,擅长驾车,也擅长躲避巡查。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碾过路面的石子,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越靠近皇陵,天色越是阴沉,乌云密布,像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风从车窗里灌进来,带着山林的腥气,吹得沈璃的衣袍猎猎作响。

沈璃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不断推演着地宫内的可能遭遇 —— 夜枭会带多少人?按照 “影” 的实力,他至少会带两百名死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擅长格斗和暗杀;他会把主力布置在主墓室还是陪葬坑?主墓室是玉玺交接的地方,他很可能会在主墓室设伏,派大部分人隐藏在主墓室的石柱后面,等她交出玉玺,就发动攻击;他会不会识破假玉玺的骗局?假玉玺虽然逼真,但夜枭可能见过真品,或许能看出破绽,她必须做好被识破的准备,一旦被识破,就立刻发动机关,让 “暗凰卫” 和禁军同时行动;若是机关被破解,“暗凰卫” 和禁军能否抵挡得住 “影” 的进攻?“暗凰卫” 的弟兄虽然精锐,但人数较少,禁军虽然人数较多,却在宫外,无法及时支援,她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夜枭喘息的机会。

亲入虎穴的巨大风险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她的神经。她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 夜枭在暗,她在明;夜枭有主场优势,熟悉地宫的环境,她却只能靠地形图和 “暗凰卫” 的指引;夜枭的目标明确,就是玉玺和她的命,而她却要兼顾假玉玺的交接、机关的触发、“暗凰卫” 的指挥,还要防备夜枭的偷袭,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但,她没有退路。为了沈家的冤屈,为了慕容翊的性命,为了大燕的国运,也为了那些信任她、追随她的人,她必须去,必须赢,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让夜枭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马车在皇陵外围的山林处停下。这里距离皇陵还有大约一里路,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树木高大,枝叶繁茂,适合隐藏。沈璃下车,双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泥土带着清晨的湿气,微凉,沾在鞋底,留下淡淡的痕迹。她抬头望去,皇陵的轮廓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宏伟,却也透着森然的死气 —— 那是慕容皇室的祖陵,安葬着历代先帝,从开国皇帝慕容烈到慕容翊的父亲,共有七位先帝长眠于此,如今却要成为一场生死对决的战场,成为夜枭阴谋的终结之地。

萧重早已在此等候,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布衣是用粗麻制成的,上面沾了砍柴的木屑和泥土,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樵夫;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斧头,斧头的刃口磨得锋利,却没有开刃,防止误伤自己人;他的腰间系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干粮和水,还有一张小型的地形图,标注着禁军的埋伏地点。看到沈璃,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沈尚宫,一切准备就绪。”

“里面情况如何?” 沈璃低声问,目光扫过周围的树林 —— 树叶在风中晃动,发出 “沙沙” 的声响,看不到人影,却能感受到隐藏在暗处的气息,那是 “暗凰卫” 和禁军的弟兄,他们像猎豹一样,潜伏在暗处,呼吸均匀,目光警惕,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她能看到不远处的一棵老松树下,有一片草丛微微晃动,那是 “暗凰卫” 的弟兄在隐藏;还能看到西侧的山坡上,有几个 “郎中” 背着药篓,看似在采药,实则在观察地宫的动向。

“一切平静,” 萧重神色凝重,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沈璃能听到,“但平静得反常。我们的人潜入时,并未遇到太多阻碍,只在几个入口处发现了‘影’的探子,都已被我们秘密解决 —— 那些探子穿着夜行衣,身手不错,却不够警觉,很容易就被我们拿下,从他们口中没有问出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他们是奉命来探查地宫外围的布防。这太顺利了,似乎…… 对方在请君入瓮,等着我们主动进去,等着我们落入他们的陷阱。”

沈璃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皇陵的方向:“瓮已备好,就看谁是鳖了。他想等我们进去,那我们就进去,给他一个惊喜。他以为他设的是陷阱,却不知道,真正的陷阱,是我们为他准备的。”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将那枚假玉玺又往怀里塞了塞,确保不会掉落 —— 锦袋的丝绸触感贴在胸口,让她稍稍安心。然后,她对福伯和萧重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按计划行事。福伯,你带着‘暗凰卫’在前面开路,清除地宫内的障碍,接应我;萧重,你留在外围,守住退路,没有我的信号(三长两短的哨声,再加上一枚红色的烟花),绝不能轻举妄动。若是看到红色烟花升起,就立刻带领禁军进攻,堵住所有出口,不让一个‘影’的人跑掉!”

“是!” 两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坚定的信念。

福伯转身,吹了一声低沉的哨声 —— 那是 “暗凰卫” 的集结信号,哨声低沉,不易被远处的人听到。很快,树林中走出几十名穿着黑色劲装的 “暗凰卫”,他们眼神坚定,手中握着武器,有的拿着长刀,有的拿着弩箭,有的拿着机关工具,跟在福伯身后,朝着皇陵地宫的入口走去。他们的脚步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像一群无声的幽灵,消失在树林的阴影中。

沈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迈开步子,独自一人,朝着那座依山而建、气势恢宏却又透着森然死气的皇陵地宫入口,一步步走去。山风猎猎,吹动她的衣袂,黑色的劲装在风中展开,像一只展翅的黑鸟,带着决绝的勇气,飞向未知的战场。单薄的身影,在巨大的陵墓建筑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令人心悸的决绝 —— 她知道,她的身后,是 “暗凰卫” 的弟兄,是禁军的精锐,是整个大燕的希望;她的身前,是夜枭的陷阱,是生死的考验,是她必须赢下的决战。

精妙的布局已经完成,所有的棋子都已就位。现在,她要以身为饵,踏入这龙潭虎穴,去进行一场胜负未知、生死难料的终极对决。

地宫入口的石门紧闭,石门是用花岗岩制成的,厚重且坚固,上面刻着狰狞的兽首 —— 那是饕餮的图案,饕餮是上古神兽,以贪食闻名,被刻在墓门上,用来守护陵墓,防止盗墓者进入。兽首的眼睛是用黑曜石镶嵌的,在阴沉的天色下像两颗冰冷的眼珠,死死盯着闯入者。沈璃走到石门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石门上的兽首 —— 冰冷的石质触感传来,带着岁月的沧桑,兽首的纹路粗糙,划过指尖,留下细微的划痕。她知道,石门之后,就是夜枭的陷阱,就是她的战场,就是这场生死豪赌的最终舞台。

她没有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枚福伯交给她的、能打开地宫石门的特制钥匙 —— 钥匙是用精铁制成的,形状奇特,像一把小剑,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与石门上的锁孔相匹配。她将钥匙插入石门上的锁孔,轻轻转动。

“咔嗒” 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开启,发出 “吱呀” 的摩擦声,带着铁锈的味道,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石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潮湿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冷风从通道内吹出,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风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墨香 —— 那是夜枭留下的,与素帛战书上的墨香一模一样,提醒着她,夜枭就在里面,等着她的到来。

沈璃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通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将外面的光线彻底隔绝,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险。

决战,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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