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宪兵直属特种师师部。
夜色深沉,只有桌上的台灯和墙上的巨幅地图被照亮。
严明翊刚刚结束与参谋们的夜间会议,但他毫无睡意,独自站在地图前,目光锐利如刀,反复扫视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在思考武汉会战他是否能做一些什么,在徐州会战他已经改变了花园元口诀堤,那么武汉会战他能改变什么呐?
--------
远在樱花国东京的小鬼子大本营,气氛同样凝重。
一份份来自大夏占领区的战报堆放在高级将领的案头。
徐州会战的“辉煌胜利”无法掩盖一个日益严重的事实:他们的后方,正在持续失血。
“八嘎!”一位负责华北治安的将军狠狠地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又是铁路被扒!运往前线的军列脱轨,物资损失严重,护路队玉碎!”
另一位面色阴沉的参谋接口:“华北方面军的报告:本月已有几十个小型据点被拔除,全部是夜间突袭,手段干净利落,守军无一生还。反抗武装的装备和战术,明显提升了。”
“东三江地区,抗联活动猖獗。他们不再与我们正面交锋,专门袭击落单的巡逻队、后勤仓库,甚至成功刺杀了我们一名联队级参谋官。”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徐州会战,他们投入了数十万精锐,本以为能一举打垮大夏军队的脊梁,结果却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了坚韧的牛皮上,对方虽然后退,却并未倒下,反而从四面八方伸出更多的尖刺,扎得他们浑身难受。
正面战场未能达成战略目标,后方占领区更是烽烟四起。
那些神出鬼没的袭击者,不再仅仅是装备简陋的游击队。
他们的战术更加刁钻,行动更加迅猛,目标更加明确——专挑要害下手。
交通线、仓库、指挥节点、落单的小股部队……这些袭击单个来看似乎损失不大,但累积起来,却像是一把不断放血的钝刀子,让庞大的占领军机器感到持续的阵痛和疲惫。
更可怕的是,随着徐州会战受挫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扩散,这些反抗势力如同得到了滋养,活动频率和规模都在明显上升。
主持会议的大本营高层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诸君~!我们必须正视现实。支那人,找到了一种对付我们的新方法。这不是简单的游击战,这是……有组织的、高效的‘特种作战’。”
他环视在场众人:“我们不能再仅仅依靠师团正面推进和固守据点来应对了。那样太被动,效率太低!我们必须学习,必须改变!”
他引用了这句大夏古话:“大夏有句古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提高声音:“命令!陆军航空兵本部,立即着手研究并筹建用于敌后渗透、突袭的小规模空降部队!我们需要有能力将精锐士兵投送到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陆军省,从各常设师团、关东军、华中派遣军中,秘密选拔最优秀的士兵和基层军官!
要精通格斗、射击、爆破、侦察!
组建数支直接隶属于大本营的特种作战部队,进行极端严酷的训练!
他们的任务,就是深入敌后,执行斩首、破袭、营救、散布恐慌!
我们要用支那人的方法,反过来打击他们的指挥核心和抵抗意志!”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声议论,有人兴奋,有人疑虑。
高层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另外关于石井部队提交的……‘特殊武器’应用报告,重新进行评估。在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些能够造成大规模杀伤和心理威慑的手段,来瓦解支那人的抵抗。”
空降部队、特种作战部队、细菌部队——这些非常规的战争手段,正式被纳入了小鬼子的视野。
他们被打痛了,决定用更狠毒、更阴险的方式来回应。
-----------
武汉师部内,严明翊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他自然不知道东京大本营的具体决策,但他能感觉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压力,并能根据鬼子的脾性和战争逻辑,推断出他们下一步最可能的动作。
“徐州……鬼子暂时啃不动了,至少需要时间消化和补充。”他喃喃自语,手指划过陇海线:
“华北?他们已经占领了大片区域,治安战就够他们头疼。华中……武汉是下一个目标,但这需要时间调动和准备。”
根据大脑深处的记忆他的视线继续南下,越过了长江,落在了华南那片广袤的区域。
“资源……通道……”他低声念叨着这两个词。
小鬼子是一个岛国,资源匮乏,战争机器需要源源不断的石油、橡胶、矿石来维持。
同时他们迫切地想要切断大夏获得外援的所有通道。
他的手指,最终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下方的位置——广州。
“就是这里了~!”严明翊的眼神变得无比肯定:“为了彻底封锁我们,也为了获取华南的资源,并威胁英法在东南亚的利益,鬼子下一步,必定是广州!”
他的军事素养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点。
广州是大夏南方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大量国际援华物资通过香港转运至广州,再输入内地。
打下广州,就等于扼住了大夏南部的一条重要咽喉。
而且广州本身及其周边地区,也拥有小鬼子急需的经济和战略价值。
“最晚……今年年底。”严明翊内心做出了一个沉重的预判:“广州必然失守,虽然自己将武汉会战的发起时间延后了两个月,可是小鬼子对广州的谋划应该不会有大大的影响。”
一旦广州失陷,与广州近在咫尺的香港,将直接暴露在小鬼子兵锋之下。
虽然小鬼子暂时可能不会直接进攻英国殖民地,但封锁香港海域,断绝其对大夏的物资转运能力,是必然之举。
“香港不能再作为核心基地了。”严明翊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负责的,不仅仅是作战,还有一条隐秘而重要的物资采购通道,这条线目前很大程度上依赖许忠义在香港和美国的运作。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这一次是大夏的西南边陲。
“算算时间,滇缅公路……应该修得差不多了吧~!”他记得这条正在崇山峻岭中艰难开辟的生命线。
一旦广州和香港通道被切断,这条从缅甸仰光港经滇缅公路进入云南的路线,将成为大夏唯一的国际补给动脉。
“还有仰光港……印度的加尔各答港……”严明翊的手指在缅甸和印度沿海点了点:“也必须提前布局了。”
商业前哨站必须建立起来,新的关系和运输线路必须打通。
这件事刻不容缓。
必须在小鬼子动手之前,完成重心的转移。
他立刻想到了负责这一切的关键人物——许忠义。
“忠义现在应该在美国……不知道他的关系网建立得如何了,和那些白鹰国的军火商、议员们搭上线没有……”严明翊思忖着。
许忠义是他布下的一枚重要棋子,负责利用商业掩护,为部队采购急需的武器装备、药品和稀缺物资、和搜集国际情报。
现在是调整这枚棋子方向的时候了。
严明翊不再犹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钢笔,铺开电报纸。
他需要许忠义立刻回来,当面听取汇报,并部署下一步向缅甸、印度转移的战略。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电文简洁而明确:“忠义,见电速归,有要事相商。明翊。”
写完电文,他按下呼叫铃,对闻声进来的机要参谋沉声道:“立刻加密发出,最高优先级。”
“是!师座!”
参谋拿着电文快步离开。
严明翊再次回到地图前,目光越过武汉,越过即将烽火连天的广州,投向了那片更为遥远、却关乎未来生存的西南疆域。
他知道与鬼子的下一场较量,已经不仅在硝烟弥漫的正面战场,也在这些看不见的物资通道和商业网络上,悄然开始了。
他必须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