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夏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李秋月蹲在灶台前往火塘里添柴,火星子顺着烟囱窜出去,在墨色天幕上划出细碎的光痕。自从发现大山和刘佳琪的私情后,这个家就像被蛀空的老房子,表面还维持着完整的模样,内里早已摇摇欲坠。
灶台上的铁锅咕嘟作响,酸菜炖土豆的香气混着柴火味弥漫开来。李秋月望着倒映在水面上自己憔悴的脸,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细纹,曾经村里人夸赞的“深山一枝花”,如今只剩黯淡无光的眼神。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三天前在大山外套里发现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明晚老地方,想你。——琪”
“哐当!”木门被粗暴推开,大山带着一身酒气撞了进来。他的衬衫扣子歪歪扭扭扣错,嘴角沾着可疑的口红印。李秋月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吃的呢?饿死老子了!”大山踢开脚边的板凳,一屁股坐在桌边。李秋月默不作声地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转身想走,却被大山一把拽住手腕。“装什么清高?”大山醉眼朦胧地盯着她,“不就知道老子和佳琪的事了吗?有本事你去说啊!”
李秋月猛地抽回手,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腕上,烫出一片红痕。“大山,我们都是有家庭的人...”她的声音发颤,“你就不能收手吗?”
“收手?”大山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在你还能给我做饭洗衣服,早就把你踹了!佳琪可比你骚多了,在床上...”
“够了!”李秋月抄起手边的碗砸向地面,瓷片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红着眼睛看着大山,这个曾经背着她淌过溪水、在星空下说要护她一辈子的男人,此刻却比山涧的毒蛇还要冰冷。
大山被激怒了,他一把揪住李秋月的头发,将她重重按在墙上。“反了你了?”他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她身上,“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家连个好脸色都看不到!”李秋月咬着牙不吭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被扯破的衣襟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山!大山!”是刘佳琪的声音。大山松开手,整理了下衣服,踢开脚边的碎瓷片走了出去。李秋月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听着两人在院子里低声调笑,指甲深深掐进大腿,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夜色渐深,李秋月蜷缩在冰凉的石板上,直到后颈传来的寒意让她清醒过来。她摸黑走到梳妆台前,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镜中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抽屉最底层藏着个布包,里面是她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钱——卖山货的、帮人缝补衣服的,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好几百块。
“得离开这里。”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声音坚定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她放弃了读书的机会,放弃了走出大山的可能,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可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人心是捂不热的。
第二天一早,李秋月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后山采药。山雾弥漫,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她沿着熟悉的山路走着,却在岔路口转向了另一条小路——那条通往镇上的路。山风呼啸,吹得树林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她送行。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不久,刘佳琪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她家。刘佳琪在屋里翻箱倒柜,终于在衣柜夹层里找到了大山藏着的赌债欠条。“这个蠢货,”她看着欠条上的数字咒骂道,“输了这么多,还想让我跟他过?”
正在这时,大山醉醺醺地回来了。“佳琪,你怎么在这?”他看到刘佳琪手里的欠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怎么找到的?”
“哼,”刘佳琪把欠条扔在他脸上,“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窝囊废!这些债你自己去还吧,我可不想跟着你吃苦!”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山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些年他沉迷赌博,欠下的债利滚利已经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原本以为有刘佳琪的帮衬,还能勉强应付,现在人财两空,债主随时可能找上门来。
而此时的李秋月,已经走到了山脚下的小镇。她站在汽车站前,攥着手里的车票,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山风卷起她的衣角,仿佛在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客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她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旅程。
深山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大山的债主们得知他和刘佳琪的决裂,开始频繁上门讨债。村里流言四起,有人说大山被刘佳琪骗了,有人说李秋月被打得连夜逃走了。而这场闹剧的主角们,各自走向了不同的命运。
夜幕再次降临,李秋月坐在颠簸的客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至少,她已经走出了那座困住她多年的牢笼。而在那座寂静的深山里,破碎的婚姻、未偿的赌债、纠缠不清的私情,都将在即将到来的暴雨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山雨欲来风满楼,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每个人都将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李秋月的离开,不过是这场悲剧的序幕,而更深的苦难与救赎,还在前方等待着这些被困在欲望与挣扎中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