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老码头的夜,被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和金属撞击的咆哮猛然撕裂。
“来了!”猴子趴在废弃集装箱顶,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鼓点敲在每个人心上。
两束车灯如同利剑,劈开浓稠的黑暗,精准地驶入预定的屠宰场。车厢里,小红宝的眼神在车灯扫过的瞬间,锐利如鹰。
“动手!”
命令通过简陋的耳麦传达到每个角落。
“轰——!”
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如同垂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从阴影里猛地蹿出,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狠狠撞在领头车辆的侧后方,彻底封死了狭窄通道的退路!
“操!有埋伏!”第二辆车里传来惊怒的吼叫。
几乎在碰撞发生的同一秒,集装箱顶、废弃的脚手架后、堆积的货箱缝隙里,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
“砸!”
阿强的怒吼声中,灌了铅的啤酒瓶带着风声,精准地砸向两辆车的挡风玻璃和车窗!
“砰!哗啦——!”
玻璃渣如同暴雨般四溅!车内瞬间传来惨叫和怒骂。
“下车!抄家伙!干他们!”一个彪悍的身影率先踹开车门,正是阿豹!他眼神凶狠如狼,手里反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
“坦克!按住他!”小红宝的声音冷冽,穿透混乱。
“豹子头!你爷爷在此!”坦克如同人形暴熊,根本不管挥向他的刀锋,低吼着合身扑上,用肩膀硬生生撞开一个试图阻挡的马仔,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阿豹持刀的手臂!
阿豹反应极快,刀锋一转,划向坦克的手腕。坦克竟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割破皮肉,另一只手已经死死攥住了阿豹的小臂!
“给俺过来!”坦克咆哮着,恐怖的蛮力爆发,要将阿豹拽离车体的掩护。
“找死!”阿豹眼中凶光毕露,被抓住的手臂肌肉贲张,另一只手的手肘带着风啸,狠狠砸向坦克的太阳穴!这一下要是砸实,坦克当场就得报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更快的黑影,如同贴地游走的毒蛇,无声无息地切入两人之间!
是小红宝!
他身体重心压得极低,避开阿豹致命肘击的同时,手中缠着厚布条的砍刀没有选择格挡,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用刀面狠狠拍击在阿豹支撑腿的膝关节侧后方!
“啪!”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
“呃啊!”阿豹腿部剧痛,支撑不住,单膝猛地跪倒在地,砸起一片尘土。他手中的砍刀因为坦克的拉扯和小红宝的突袭,险些脱手。
他猛地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暴怒和野兽般的疯狂,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地要去摸后腰。
但小红宝的动作更快!
几乎在阿豹跪地的同时,他手腕一翻,砍刀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刀背带着破空声,精准无比地砸在阿豹刚刚摸到枪柄的手腕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在短暂的战斗间隙中,异常刺耳。
阿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密集的冷汗,持枪的手无力地垂下。
而就在他抬头,试图用眼神将小红宝撕碎的瞬间——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物体,已经死死抵在了他的眉心上。
是小红宝手中那把砍刀的刀尖。刀尖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正缓缓滴落,落在阿豹的鼻梁上,温热,粘稠。
小红宝微微俯身,看着阿豹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他的呼吸平稳得可怕,眼神里没有任何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动,”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寒冬里的冰棱,扎进阿豹的耳膜,“就死。”
阿豹的身体僵住了。他能感觉到眉心的皮肤被刀尖压迫的刺痛,能闻到刀上鲜血的铁锈味,更能清晰地感知到,握刀的那只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这不是虚张声势,这是宣告。
周围的拼杀声、钢管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受伤者的哀嚎,仿佛在这一刻都远去。
所有的光线似乎都凝聚在那一点刀尖之上。
阿豹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咬出血,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凶狠以外的情绪——一种被绝对力量压制、生死不由己的屈辱和……一丝惊悸。
战斗很快平息。阿豹带来的八个好手,在有心算无心、地利尽失的绝对劣势下,很快被全部放倒,捆缚结实。货被迅速搬上另一辆接应的车。
“撤。”小红宝收刀,下令,没有丝毫留恋。
一行人如同潮水般退去,融入码头的黑暗,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压抑的呻吟。
……
回到“夜巴黎”后院,肾上腺素消退后,疲惫和伤痛开始显现。但兄弟们的脸上都带着亢奋的红光。
“妈的,那豹子头手真黑!”坦克咧着嘴,让猴子用烧酒给他清洗肩膀上深可见骨的刀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神却亮得吓人,“不过还是被涛哥收拾得服服帖帖!看他那会儿的眼神,哈哈!”
阿强在清点缴获,也难掩兴奋。
小红宝依旧坐在那张旧藤椅上,用一块沾了汽油的破布,慢慢擦拭着砍刀上的血污和码头带来的咸腥。他的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
“涛哥,豹子头和他那几个手下,怎么处理?做了沉江?”一个小头目带着狠厉问道。
小红宝擦刀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给他们止血,包扎,别死了。关后面杂物间,看紧。”
众人一愣。
坦克忍不住:“涛哥,留着那祸害干啥?等他缓过来……”
小红宝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一把好刀,断了,才是废铁。没断,就有用。”
他不再解释,看向猴子:“猴子,阿豹的底,摸全了吗?”
猴子立刻凑过来:“涛哥,基本的都摸清了。这家伙,除了能打,不要命,还真有个大毛病。”
“说。”
“色!”猴子压低声音,“特别好这口。每周二、周五晚上,雷打不动,必去‘金凤凰’会所,找里头一个叫‘露露’的。每次去都待足两三个钟头,而且…从不带小弟进去,就自己一个人。”
“金凤凰…”小红宝轻轻重复这个名字。肥膘的地盘。
“对,就是肥膘的场子。”猴子点头,“咱们在他地盘外围动手,风险太大。”
小红宝将擦得寒光闪闪的砍刀“哐当”一声扔在脚边工具堆里,站起身。他走到关押阿豹的杂物间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阿豹靠墙坐着,断腕被简单固定,脸色惨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但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抬起头,那双眼睛依旧像被困的受伤野兽,充满了不甘和戾气,死死盯着门缝外的身影。
小红宝关上门,走回院子中央。
“周二,周五…金凤凰…”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藤椅的扶手。
院子里安静下来。
片刻,敲击声停下。小红宝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猴子。”
“在!”
“去查清楚,阿豹每次去‘金凤凰’,具体几点到,几点走。开的什么车,停在哪里。从会所出来,回他窝点,习惯走哪条路。”
“明白!”
“阿强,去找两辆没牌子的旧摩托,准备好。”
“是!”
“坦克,挑三四个手脚利索、嘴严的兄弟,准备好家伙,等我命令。”
一系列命令清晰下达。
“涛哥,咱们…是要在肥膘的地盘外面…”阿强试探着问。
小红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有任何温度。
“客人出了门,摔了跤,总怪不到主人头上吧?”
他重新坐回藤椅,闭上眼睛。
“都去准备吧。下个周二,咱们再去会会这位豹子头。”
院子里的人互相看了看,眼中火焰燃烧。他们知道,涛哥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彻底,要把阿豹所有的依仗和尊严,都踩进泥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