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的第一场对手,是“铁掌武馆”的馆主,赵刚。此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敦实,双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显然在外家掌法上浸淫多年,实力稳固在武师中期,气息沉稳。
站在擂台上,感受着四周投来的无数目光,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抛开。她很清楚,这一战不仅关乎个人胜负,更关乎苏氏武馆的士气和颜面。她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苏馆主,请!”赵刚抱拳行礼,眼神凝重。他虽然实力占优,但面对近来风头正劲、据说得到过高人指点的苏婉儿,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赵馆主,请!”苏婉儿还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裁判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赵刚低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他步伐沉稳,双掌交错拍出,掌风呼啸,带着一股浑厚的力道,直取苏婉儿中路。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开山掌”,讲究以力破巧,势大力沉。
若是之前的苏婉儿,面对这等刚猛掌法,多半会选择以流云步周旋,寻找破绽。但此刻,她脑海中回想起严先生那“沉凝如山”的步法意境,以及林枫阳台外那盆“韧金兰”传递来的、与大地相连的厚重感。
她没有退!
只见她足下微微一顿,流云步施展开来,身形却并非一味飘忽后退,而是在轻盈中带着一股扎根般的沉稳。她巧妙地侧身,让过掌锋最盛之处,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气息凝聚,如同流云缥缈无定,却又暗藏锋芒,精准地点向赵刚拍来的手腕“内关穴”!
这一下变招,既包含了流云步的灵动,又融入了对力量轨迹的精准预判和反击,正是她近日苦修融合的成果!
赵刚吃了一惊,没料到苏婉儿竟敢硬撼他的掌力,而且反击如此刁钻迅捷!他急忙变招,化拍为格,手臂横拦。
“啪!”
指掌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苏婉儿身形微微一晃,便即稳住,指尖传来的反震力被她脚下那股“沉凝”之意轻易化解,导入地面。而赵刚却感觉手腕处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气息都为之一滞!
“好精准的指力!”台下有人惊呼。
“苏馆主的步法……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更稳了!”
一招试探,高下立判!苏婉儿不仅在力量上并未吃亏,反而在技巧和应对上更胜一筹!
赵刚脸色微变,收起轻视之心,全力施展“开山掌”,掌影重重,如同狂风暴雨般向苏婉儿笼罩而去。
苏婉儿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将新领悟的流云步施展到极致。她不再一味闪避,而是时而如云般缥缈不定,时而如磐石般沉稳格挡,指、掌、拳、腿信手拈来,招式衔接圆转流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或化解对方的猛攻,并时不时以精妙的反击逼得赵刚手忙脚乱。
她的打法,少了几分以往的飘逸,多了几分厚重与扎实,攻防之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看台上,严峰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低声自语:“悟性果然不凡,短短几日,竟能将‘意’与‘形’结合到如此地步。看来,投资的价值比预想的更高。”
另一边的雷震,看着擂台上身形灵动、应对自如的苏婉儿,眉头皱起,冷哼一声:“哼,雕虫小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但他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苏婉儿的进步速度,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快。
而坐在苏氏武馆区域的林枫,表面上依旧是一副“紧张兮兮”、“目不转睛”盯着擂台的样子,甚至双手还“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通过那无形的联系,感受着苏婉儿体内气息的每一分变化,以及她脚下那经由“韧金兰”根系隐隐传递而来的、来自大地的微弱支撑。
“还不够……”林枫心中默念。婉儿的气息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对全新境界的领悟也达到了临界点,但还差最后一点压力,一点让她抛开所有顾虑、全力一搏的契机!
擂台上,久攻不下的赵刚有些急躁了。他暴喝一声,体内内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双掌之上隐隐泛起土黄色的光芒,使出了“开山掌”的杀招——“力劈华山”!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苏婉儿,双掌携带着开碑裂石般的恐怖力量,当头拍下!这是纯粹的力量碾压,意图一力降十会!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苏婉儿瞳孔微缩。她知道,不能再避了!这一掌封锁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逼她硬接!
要么败,要么……突破!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闪过严先生演示“裂石掌”时那厚重无匹的意境,闪过林枫阳台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闪过父亲期盼的眼神,闪过武馆学员们信任的目光……
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被彻底抛开!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体内那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流云劲——凝!”
她清叱一声,不再是躲避,而是迎着那狂暴的掌力,主动踏前一步!全身气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压缩、凝聚!脚下仿佛与整个擂台,不,与整个大地连为一体!那来自“韧金兰”的微弱支撑感,在这一刻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右掌轻飘飘地拍出,看似柔弱无力,掌前却仿佛凝聚了一层无形无质、却又沉重无比的“气墙”!
“轰!!!”
双掌交接,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吹得擂台边缘的旗帜猎猎作响!
赵刚只觉得自己的掌力如同拍在了一座巍峨不动的大山上!那反震回来的力量,厚重、绵长、源源不绝,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咔嚓!”他听到自己腕骨传来轻微的骨裂声,剧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擂台之下,一口鲜血喷出,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而苏婉儿,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只是脸色微微泛白,呼吸略显急促。她缓缓收回手掌,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比之前雄浑了何止一倍的精纯内力,以及那层已然消失无踪的屏障……
武师中期!
她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成功突破了!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逆转性的一幕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苏婉儿竟然敢硬接赵刚的杀招,更没想到,她不仅接下了,还一举重创对手,并且……临阵突破了!
短暂的沉寂后,看台上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和惊呼声!
“突破了!苏馆主临阵突破到武师中期了!”
“我的天!刚才那一掌……那是什么掌法?感觉好奇特!”
“流云诀还能这么用?太不可思议了!”
“苏氏武馆……要崛起了吗?”
苏氏武馆的学员们更是激动得跳了起来,欢呼雀跃!之前的压抑和阴霾一扫而空!
雷震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阴沉得可怕。苏婉儿的突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原本十足的把握,出现了一丝不确定。
严峰眼中欣赏之色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热切:“很好!非常好!如此心性和潜力,足以承载宗门的期望了!”
而林枫,看着擂台上那个沐浴在灯光下、身姿挺拔、眼神自信的妻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容。
他轻轻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拳头,仿佛也松了一口气。
“老婆,好样的。”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但至少,婉儿已经拥有了登上更大舞台的,第一块敲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