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的人头落地,其党羽或死或囚,一场席卷帝国最高层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然而,风暴眼中心的新秩序,却以更快的速度、更强势的姿态,开始构建其坚实的骨架。太和殿登基大典上那一声“摄政王”,并非仅仅是一个尊贵的头衔,而是开启一个全新时代的钥匙。
翌日,紫宸殿(日常议政之殿),新皇靖安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正式大朝会。
龙椅上的少年天子依旧带着几分稚嫩与拘谨,目光不时地飘向御阶之侧。那里,新设了一张略低于龙椅,却同样威严厚重的紫檀木蟠龙纹大椅。摄政王陈默,便端坐于此。他并未穿着亲王冕服,依旧是一身裁剪合体的深紫色常服,但那股历经血火淬炼、执掌亿万人生死的威势,却比任何华服都更能彰显其地位。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太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荡在略显空旷的大殿中。许多往日活跃的官员,尤其是与李纲牵连较深者,此刻都噤若寒蝉,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短暂的沉默后,新任吏部尚书(原龙潜谷核心,林清源推荐的干才)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陛下,摄政王。国逢大变,百废待兴。然,朝廷各部院、地方督抚,多有缺额,或为前逆党李纲安插之私弊,亟待清理整顿,选贤任能,以稳固朝纲,推行新政。臣,恳请陛下与摄政王示下。”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也是陈默掌控权力的第一步——人事布局。
陈默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文武百官,声音沉稳,不带丝毫波澜,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吏部所奏,正是当务之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亦在用人。然,何为贤?何为能?”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于国于民有利者,为贤;能办实事、解实困者,为能。而非囿于门户之见,或徒具清谈之能。”
这番话,已然定下了用人基调——务实,效忠,且需有能力。
随即,一项项人事任命,由吏部尚书宣读,陈默偶尔补充或定夺,年轻的新皇只是机械地点头用印。整个过程高效而迅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军务方面:赵虎正式受封“骠骑大将军”,总督京营戎政,并负责整编、改组全国兵马,筹建“军事学堂”。龙渊军彻底取代了原有的御林军和京营核心,成为拱卫京畿、威慑天下的绝对力量。王铁柱被授予“将作大匠”,统领工部及新成立的“军器监”,全力推进军工及民用技术发展。
民政与财政方面:林清源被召入中枢,任“户部尚书”兼“参政知事”,负责全面清丈田亩、改革税制、安抚流民,并开始规划全国性的基础设施建设。苏瑾虽暂未入朝,但其掌控的龙潜商行及新兴的“帝国银行”(筹备中)体系,已成为陈默掌控国家经济命脉的隐形手臂,韩明作为其在京代表,协调各方。
监察与舆论方面:影及其掌控的暗卫力量,正式部分转入明面,成立直属于摄政王的“察缉司”,负责监察百官、搜集情报,权力极大。《龙潜新报》获得官方认可,成为传达摄政王府政令、引导舆论的重要喉舌。
司法与教育:刑部、大理寺等司法机构由可靠之人接手,开始着手修订律法,注入《龙潜律》的核心理念。礼部则开始筹备改革科举,增加格物、算术、策论等实用科目,并在京城率先筹建新式学堂。
一系列任命,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将帝国的军政、财政、监察、舆论、司法、教育等关键命脉,尽数掌控在陈默及其核心班底手中。旧有的官僚体系被迅速肢解、替换,一个以“龙潜谷—北疆”系为核心,辅以部分投诚或确有才干旧臣的新权力架构,已初具雏形。
朝堂之上,无人敢公开反对。李纲及其党羽血淋淋的下场犹在眼前,殿外肃立的龙渊卫更是无声的威慑。一些心思活络的官员,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向这位权势熏天的新贵靠拢。而少数心存旧念或利益受损的老臣,也只能将不满与恐惧深深埋藏,不敢表露分毫。
退朝之后,陈默并未返回专门的摄政王府(暂居原镇北侯府扩建),而是直接在宫中原属于首辅办公的政事堂(现改为摄政王议政厅)召见了核心成员。
厅内,巨大的帝国疆域图已然悬挂起来,上面开始标注各种新的符号和数据。
“王爷,各地督抚的奏报如雪片般飞来,大多表示恭顺,但观望者众。”林清源汇报着初步接手的民政情况,“尤其是江南、蜀中等地,田亩兼并严重,士绅势力盘根错节,对新政恐怕会阳奉阴违。”
赵虎大大咧咧地道:“哪个敢不服?俺老赵带兵去跟他们讲讲道理!”
陈默摆了摆手:“武力是最后的保障,而非首选。现阶段,稳定压倒一切。”他看向林清源,“清源,你放手去做。均田令可先在北方和朝廷直控区域推行,南方暂以清丈田亩、核实人口为主,逐步推进。遇有顽固抵抗者,察缉司会配合你。”
他又看向负责军事整编的赵虎:“虎哥,整军是重中之重。京营和各地边军的整编必须加快,龙渊军的老兵要尽快派下去担任骨干。我要的是一支听指挥、能打仗的新式军队,而不是一群老爷兵。”
“先生放心!保证把那些兵油子操练得脱胎换骨!”赵虎拍着胸脯。
“苏瑾那边,银行和新币的发行要尽快落实,统一货币是掌控经济的关键。工坊的技术扩散也要跟上。”陈默虽未直接与苏瑾对话,但指令已通过韩明准确传达。
最后,他看向阴影处的影:“盯紧南方那几个藩王,还有朝中那些表面恭顺、内心不服的老臣。任何异动,第一时间报我。”
分派已定,众人领命而去。
陈默独自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深邃。扳倒李纲,拥立新帝,获封摄政王,看似一步登天,权倾朝野。但他深知,这仅仅是开始。旧势力的残余仍在暗处蛰伏,庞大的帝国积弊已深,各地藩王手握重兵,外部蛮族虽暂退,威胁未除。
“摄政王……”他低声咀嚼着这个称号,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这不仅是权力,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变革之路。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由北向南,缓缓划过。北疆已定,中枢初掌,接下来,便是将这艘古老的帝国巨舰,彻底扳向他所设定的航向。
权柄在握,方能挥斥方遒。属于摄政王陈默的时代,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