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厂房深处,锈蚀的钢铁骨架如同巨兽的骸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顶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尘土味以及一种陈年的机油腐败的气息。阳光从破损的穹顶和墙洞斜射进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无数微尘在其中飞舞,如同躁动的金色精灵。
张启明背靠着一个巨大的、早已停转不知多少年的车床底座,剧烈地喘息终于渐渐平复。左肩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次次冲击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伤势的存在。连续三场高强度、高风险的搏杀,几乎榨干了他这具本就带伤且营养不良的身体的最后潜力。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厂房内外的一切声响——风声、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老鼠在角落窸窣跑动的声音……任何一丝异响都可能意味着危险的临近。
那个标记,彪哥,还有系统提示的那个使用专业设备的冷漠观察者……这一切都像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他必须尽快恢复,并变得更强!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从彪哥和刀哥那里搜刮来的战利品。钞票清点了一下,总共四千二百多块。这对于身无分文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足以支撑一段时间的基本生活和小伤治疗。zippo打火机和那包烟被他暂时放在一边,前者或许有用,后者他并无兴趣。
最后,他的意识沉入系统空间,那枚龙眼大小、色泽朱红、散发着淡淡奇异药香的【基础气血丹】正静静悬浮。
“系统,这气血丹有何作用?如何使用?”他在心中默问。
【基础气血丹:低等修真文明或高武世界常见基础丹药。以微弱气血能量与草木精华炼制而成。功效:补益气血,加速体力恢复,轻微滋养肉身,对皮肉伤势有微弱促进愈合之效。适用于明劲阶段打熬身体、巩固根基。服用后需配合相应呼吸法或导引术加速吸收,否则药效流失严重。】
修真文明?高武世界?系统所连接的诸天万界,果然光怪陆离。这丹药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封于修模板自带的呼吸法,可以用于吸收吗?”
【可以。封于修虽精于外功杀伐,但其修炼之法亦包含粗浅的内练呼吸术,用以调和气血,激发潜能,契合国术明劲、暗劲之境的修炼。可用于引导吸收基础气血丹。】
“好!”
张启明不再犹豫。他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暂时安全后,将那颗气血丹取出,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竟略带温热,并未立刻融化,而是如同有一层薄薄的外壳。他依照一种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方式,用唾液包裹住丹药,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吞咽下去。
丹药滑入腹中,初时并无特殊感觉。
但仅仅过了数息,一股温和却异常坚定的热流猛地从小腹丹田位置升腾而起!仿佛点燃了一个小小的暖炉!
热流迅速扩散,涌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肌肉的酸痛和极度的疲惫感如同被温水洗涤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麻微痒的舒适感和逐渐滋生的力量感!
左肩伤口处的灼痛,也在这股热流的包裹下,变得不那么尖锐,传来一丝丝清凉舒缓的感觉。
药力发作了!
张启明立刻闭上眼睛,收敛心神,尝试引导那套源自封于修模板的粗浅呼吸法。
这是一种奇特的体验。呼吸的节奏、深浅、频率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下意识的自然呼吸,而是带着某种特定的韵律。一吸一呼之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体内那股奔腾的药力热流,使其更有效率地融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不是胡乱散发浪费。
他的意识似乎能模糊地“内视”到,那股热流在呼吸的引导下,更多地汇聚向疲惫的肌肉、受损的左肩以及之前发力过猛有些暗伤的关节处。
嗡……
体内仿佛有细微的嗡鸣声,血液流动似乎加快了些许,心脏的跳动更加有力沉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恢复,甚至比搏杀之前的状态还要好上一丝!那种虚弱无力的感觉正在迅速远离。
这就是修炼吗?这就是国术配合丹药的效果?
虽然只是最粗浅的呼吸法和最低等的丹药,但其效果已然堪称神奇!远超现代医学的恢复速度!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腹中的暖意才渐渐平息下去,药力基本被吸收殆尽。
张启明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浊气竟然略带灰白之色,吐出之后,胸腹间一片清爽。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疲惫感一扫而空,虽然谈不上精力充沛,但至少恢复了七八成的体力。左肩的伤口虽然依旧存在,但疼痛减轻了大半,活动起来也顺畅了许多,估计伤口正在加速愈合。最重要的是,他感觉体内的力量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增长,原本因为刚刚提升而有些虚浮的17%模板融合度,变得凝实了许多,对身体的掌控力也更强了。
“明劲境界……”张启明喃喃自语,仔细体会着系统灌输的关于国术境界的知识。
所谓明劲,并非什么玄乎其玄的东西,它指的是国术修炼的第一个显着阶段——筋骨齐鸣,力透于外。
修炼者通过特定的法门(如八极拳的金刚八式、各种站桩、呼吸法)打熬筋骨皮膜,整合全身肌肉力量,使得发力时能将四肢百骸的力量拧成一股绳,瞬间爆发出去,动作干脆利落,爆炸力极强。出手时,空气会发出清脆的炸响(如之前他顶心肘、撑锤发出的嘭啪声),这便是筋骨力与速度达到一定程度的表现,故称“千金难买一声响”。
明劲大成的标志,是全身主要关节和脊柱大龙在发力时都能协调如一,爆发出远超常人的恐怖力量,动辄能开砖裂石,徒手毙人。现在的张启明,距离明劲大成还差得远,但他已经初步踏入了这个门槛,掌握了明劲发力的技巧,只是火候和根基还远远不够。
之前他对彪哥的碾压,便是明劲技巧对粗浅外功的绝对优势!彪哥或许力气不小,但发力散乱,全靠肌肉蛮力,而张启明的每一击都是整合了腰马、脊椎、呼吸的整体力,瞬间的爆发强度和穿透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仅仅一颗基础气血丹就有如此效果……若是能有更多资源,更系统的修炼法……”张启明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渴望。变强的感觉,实在令人沉醉。尤其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力量是生存的唯一保障。
他看向那枚静静躺在口袋里的蟾钮铜印。这东西,或许是他获取资源的突破口。
他小心翼翼地将铜印取出,借着斜射进来的光线,再次仔细打量。斑驳的绿锈,粗糙模糊的蟾蜍钮,以及那几个弯弯曲曲、完全不认识的字符……
他尝试着回想原主所有关于古董鉴定的记忆碎片,可惜寥寥无几,且大多是些杂活累活的画面,并无真才实学。
“系统,能鉴定这东西吗?”
【需消耗一定能量进行初步扫描分析。是否确认?】
“确认。”
【扫描中……分析中……】
【目标:青铜印章】
【年代:初步判断为元代以前。具体年代因锈蚀与能量干扰,无法精确判定。】
【材质:青铜合金,内含微量特殊未知金属成分(无法解析)。】
【印文:非已知任何历史时期主流文字,结构奇特,疑似某种密教符箓或区域性小众信仰图腾变体。】
【能量反应:印章内部检测到极微弱且奇特的能量场残留,性质不明,似有凝聚阴气之效?但极其微弱,近乎于无。】
【初步评估:具有一定历史研究价值与古物收藏价值。其特殊文字与微弱能量场可能吸引特定领域研究者或收藏家。建议由专业机构或人士进一步鉴定。】
元代以前?特殊金属?未知文字?微弱能量场?
系统给出的信息让张启明眉头紧锁。这东西果然不简单,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破铜烂铁。那个胖头鱼能一眼看出异常,确实有点门道。“凝聚阴气”?这听起来可不太像是阳间正道的东西,倒和盗墓笔记世界里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有些契合。
这铜印的来历恐怕比想象中更复杂。它会不会就是原主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源?
必须尽快将其出手,换成实实在在的资源和金钱,但又不能找胖头鱼那种不靠谱的,更不能去正规场所暴露自己。
去哪里找既能识货、又不过问来历、还能保证安全的买家?
张启明感到一阵棘手。他对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和灰色渠道了解太少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厂房极远处,某个高高的、视野极佳的通风口阴影里,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影,缓缓收回了手中的微型高倍望远镜。
黑影的指尖在某个小巧的仪器上轻轻点动,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滴滴声,似乎在记录或传递着什么信息。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下方车间里对此一无所知的张启明,如同观察着实验笼中的小白鼠,冷漠而专注。
片刻后,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阴影,彻底消失不见。
厂房内,张启明若有所觉,猛地抬头望向那个通风口的方向,却只看到一片昏暗和飞舞的尘埃。
是错觉吗?
他心中那根刚刚放松些许的弦,再次绷紧。
危机,从未远离。而提升实力的渴望,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迫切。他必须尽快消化所得,并找到安全出手铜印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