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走廊玻璃被气流震出蛛网状裂纹。吴佩云没动，手还搭在安全梯的铁门上，麻花辫被吹得贴在颈侧。她眯眼望着窗外——那艘漆黑运输舰已经压到顶楼平台边缘，起落架卡进混凝土，火星像爆米花一样往外蹦。
谢昭站在原地，戒指红光急闪，嘴里吐出一串指令：“启动b区电磁封锁，切断外部供能——”
话音未落，整栋楼猛地一晃，像是被人从底下踹了一脚。天花板簌簌掉灰，墙上的数据板“啪”地炸了火花，监控屏幕全黑了两秒，再亮起来时，画面切到了顶楼摄像头。
一个高挑男人正从运输舰舱门走出来。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袖扣泛着冷光，走路时肩膀绷得死紧，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器上。助理小跑跟上，声音发抖：“陆总！所有农业星培育舱的能量读数全乱了，和您体内的核心频率完全对上了！”
陆承没应声，目光扫过走廊玻璃后的谢昭，又落在墙上那块被腐蚀的数据板上。他抬手，一把扯开高领毛衣的领口。
锁骨下方，一道环形疤痕裸露出来。
幽蓝色的光从皮下渗出，形状扭曲却熟悉——和吴佩云空间里那口灵泉喷涌的泉眼轮廓，分毫不差。
吴佩云瞳孔一缩。
她种了三年菜，灵泉开了无数次，从没见过这疤和泉眼长得像双胞胎。
更离谱的是，那疤边沿还在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引信。
陆承呼吸一顿，手指按在疤痕上，指节泛白。他盯着谢昭，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签这种协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它连着谁的命？”
说完，他松手，走过去一把将数据板从墙上拔下来。金属框滋啦冒烟，他看都不看，直接双手一掰——
“咔。”
透明板当场碎成两半，纸屑和电路片撒了一地。
谢昭脸色变了：“你知道你在毁什么吗？这是合法采集程序！”
“合法？”陆承冷笑，把残片往地上一扔，“郑旭的名字藏在底层授权链里，你也敢说合法？”
谢昭没接话。
他知道被扒了底裤。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全息屏突然自动亮起，弹出一段监控画面——沈临穿着白大褂，手臂夹着医疗记录板，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吴佩云的手腕，正把她往地下通道带。她挣扎了一下，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镜头一转，人消失在电梯门后。
吴佩云心头一沉。
她记得那个通道，通向旧实验室区，十年前封了。沈临带她去那儿，图什么？
陆承盯着画面，眼神一点点沉下去。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疤痕，又抬头看向吴佩云刚才站的位置——人已经不在了。
只剩那扇安全梯的铁门虚掩着，风灌进来，吹动草编帽上垂下的细绳。
他转身就走，助理追着喊：“陆总！能源核心温度飙升，医生说不能再硬撑——”
“闭嘴。”他脚步没停，“调三号应急舱待命，我要进一次深层扫描。”
“可您的身体——”
“我说了，闭嘴。”
助理不敢再劝。
谢昭站在原地，戒指还在闪红光，但系统已经失联。他看着陆承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又抬头望了眼窗外——运输舰悬在半空，像一头蛰伏的兽。
他掏出终端，快速输入一串指令，屏幕跳出一行字：**目标已转移至b7地下医疗通道，坐标锁定中……**
可还没等他按下确认，终端“啪”地黑了屏。
他皱眉重启，发现电池温度异常，芯片接口处有细微腐蚀痕迹，像是被什么液体泡过。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检测仪显示，生命能量波动峰值出现在三分钟前，源头正是吴佩云最后站立的位置。
而那股能量，不是来自空气，也不是来自植物。
是直接从她手腕上的玉镯里溢出来的。
他捏紧终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地下通道里，灯光是那种老式荧光管，一闪一闪，照得人脸发青。吴佩云被沈临拽着往前走，手腕被箍得生疼。
“你到底想干嘛？”她甩了两下没甩开，“刚才谢昭那套协议我都没签，你现在抓我算哪出？”
沈临不吭声，只加快脚步。
直到拐进一条窄道，他才停下，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烧焦的芯片，塞进她掌心。
“这是你上次直播用的模块。”他声音压得很低，“郑旭的人动过它，里面埋了追踪码，顺着信号能摸到他的老窝。”
吴佩云愣住：“那你干嘛不早说？还演那一出？”
“你以为我想看你被两个男人围着抢？”他嗤了一声，“一个拿数据当枷锁，一个靠钱砸场子，你是菜市场白菜？”
她瞪眼：“你才是白菜！谁要他们抢了？我种个菜还得过审？”
沈临没理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通风口，又扫了眼四周墙壁的裂缝：“这儿十年前就是非法实验点，郑旭接手前，有人偷偷往地下灌注过基因尘。你手镯要是响了，别犹豫，立刻进空间。”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知道多少？”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碰了碰她手腕上的玉镯。
下一秒，镯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沈临瞳孔缩了缩，迅速收回手：“果然……它认你，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吴佩云还想问，忽然感觉手镯内侧一阵温热，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了两下。
她低头一看，镯面流转一圈微光，像星星眨了眨眼。
与此同时，头顶通风管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启动的声音。
沈临立刻警觉，一把将她拉到墙角，自己挡在前面。
“别出声。”他低声说，“有人在上面布网。”
她屏住呼吸，听见头顶传来细微的金属滑动声，像是微型探测器在爬行。
手镯又热了一下。
这次，她清楚感觉到，那热度是从灵泉池的方向传来的——仿佛池水突然起了波澜，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