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沙尘的糙感,蕙英坐在京华国贸的财务室里,那笔30万的“会费”卡得她心口发闷。
“江总,这是上个月的货运对账单,您签个字。”出纳小张把一叠单据放在桌上,打断了她的思绪,“还有,分局纪检组的老陈同志上午来调过账,说要查‘铁路发展协会’的一笔款,跟咱们去年10月走的‘协会会费’是同一笔。”
“铁路发展协会?”蕙英的笔顿在“应付账款”一栏。这个协会于晖提过好几次,说协会的副秘书长张茂才是前铁道部周老的亲信,在火车站拆迁项目上处处刁难,前几天还放话“于晖的改革就是瞎折腾,早晚把他换下来”。
小张点头:“就是他们。那30万备注是‘会费’,但付款方是大连一家农药公司,根本不是咱们的合作方。老陈偷偷跟我说,这钱像‘买官费’——还说那个张茂才,初中都没毕业,却拿着中央党校的研究生文凭,连党员身份都来路不明。”
蕙英的心猛地一沉。初中毕业、假文凭、买官费——这些词让她想起于晖前阵子带回家的内部简报,上面写着一个乡村铁匠,靠假学历、假党员身份混到厅局级,核心就是靠给行业协会送“赞助费”当跳板。她翻出去年10月的账册,30万的汇款凭证上,收款人账号的开户名是“中国铁路发展协会”,经办人的签字栏,歪歪扭扭写着“张茂才”。
“铁路发展协会?”蕙英的笔顿了顿。这个协会她有印象,于晖最近总提,说协会的副秘书长张茂才仗着是前铁道部周老的亲信,在火车站拆迁项目上处处刁难,还放话“于晖的改革就是瞎折腾”。
小张点头:“就是他们,去年10月有笔30万的款,备注是‘会费’,但付款方是大连一家农药公司,根本不是咱们的合作方。老陈说这钱蹊跷,像是‘买官费’——他还说,那个张茂才,初中都没毕业,却拿着中央党校的研究生文凭,连党员身份都是伪造的。”
蕙英的心猛地一沉。初中毕业、假文凭、买官费——这些词让她想起前几天看的报纸,上面写着国务院扶贫办查处的“三假干部”魏崇金,也是乡村出身,靠造假混到厅局级。她翻出去年10月的账册,30万的汇款凭证上,收款人账号的开户名是“中国铁路发展协会”,经办人的签字栏,歪歪扭扭写着“张茂才”。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晓儿探进头来:“妈,学校教务处打电话说,我的奥数决赛证书到了,让您有空去取,还说人大附中招生办已经跟学校对接了。”
蕙英捏着凭证的手指松了松,起身给晓儿倒了杯牛奶:“妈妈让司机李叔叔去取,你先回房间写作业,等爸爸回来给你庆祝。”
打发走晓儿,她重新坐回桌前,从保险柜里翻出更早年的合作档案。作为京华国贸的实际掌舵人,她对异常款项的敏感是多年练出来的。30万“会费”的付款方纳税人识别号,她在去年于晖给的“重点关注企业名单”里见过——是张茂才小舅子控股的空壳公司,经营范围里根本没有农药业务。
手机突然震动,是于晖发来的短信:“张茂才在教育口安了眼线,盯晓儿的资格,我让江明处理了。他最近在拆迁款上动手脚,你帮我盯紧京华国贸的账,别让他借咱们的渠道走钱。晚上给你带前门的驴打滚。”
蕙英嘴角弯了弯,删了短信。于晖永远把她放在最安心的位置,知道她能守住后方。她拿起内线电话打给财务主管:“把去年10月至今,所有跟‘铁路发展协会’相关的流水都调出来,还有大连那家农药公司的背景资料,下班前放我桌上。”
蕙英捏着凭证的手指泛白。作为京华国贸的实际管理者,她对每一笔异常款项都格外敏感。30万的“会费”备注旁,她用红笔圈出了付款方的纳税人识别号——这个号她有点印象,上周于晖给她的一份“重点关注企业名单”里见过,是张茂才小舅子控股的空壳公司。
手机突然震动,是于晖发来的短信:“张茂才在教育口安了人,盯着晓儿的竞赛资格,我会处理,你别沾手。晚上回家说,给你带了前门的驴打滚。”
挂了电话没半小时,老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压得很低:“江总,张茂才的底我摸到了!他是通过铁路发展协会转的党员身份,协会本来就32个党员,为了给他凑党委名额,硬把50个离退休干部的关系挪了进来——这套路,跟简报里那个魏崇金一模一样!”
蕙英握着听筒,指尖在账册上敲出节奏。魏崇金的案子她有印象,那个铁匠靠给中包联送钱买身份,最后坐到高位,要不是自己贪得太狠,至今还稳着呢。“老陈,”她沉声道,“我这里有实锤:张茂才小舅子的公司打了30万到协会账户,转天他就升了协会副书记。还有他签字的拆迁文件,硬是把补偿款压了20%,转头就把锅甩给于晖。”
“这些够他喝一壶的!”老陈的声音透着激动,“我这就整理材料,报给分局领导!”
“你等等。”蕙英立刻叫停,“周老的人肯定盯着呢,你直接上报,说不定材料没到领导桌上就被压了。我把凭证和公司背景资料整理好,让小李给你送过去,你先压在手里,等合适的机会再说。”
挂了电话,蕙英让秘书把材料装进密封袋,叮嘱小李:“直接交到老陈手上,路上别跟任何人搭话,尤其是分局办公室的人。”
老陈坐在分局纪检组的办公室里,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桌上的密封袋被他摩挲得边角发皱,里面是蕙英送来的证据——30万汇款凭证、张茂才小舅子的公司工商资料、还有那份歪歪扭扭的拆迁补偿异议书,每一样都能把张茂才钉死。
“陈组,周老的秘书又来电话了,这次是打给政委的,说‘张茂才是协会的骨干,查他影响不好’。”组员小李推门进来,脸色发白,“政委让您过去一趟,说‘这事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