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入口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和硝烟味,混合着腐蚀液与焦糊物的刺鼻气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锈火”枪手和变异怪物的残破尸体,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泥土,缓缓流淌。闸门扭曲变形,边缘还挂着碎肉。
老陈和小六瘫坐在掩体后,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挂彩,眼神里还残留着搏杀后的疯狂与后怕。林薇跪在血泊中,双手颤抖却异常稳定地给楚清冷紧急止血、包扎。楚清冷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每一次轻微的抽搐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路沉跪在不远处,双手死死抠进地面,身体因过度催动【心灵共鸣】和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而不停颤抖,泪水混着血水和泥土糊了满脸。他脑海中还回荡着楚清冷扑出去那一刻决绝的“意念”,以及张白那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一片死寂中,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压抑的抽泣声。
张白站在那里,如同一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雕像。他右臂不自然地垂着,皮肤下的暗红锈迹和惨绿毒斑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反噬的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骨髓里搅动,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滑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摊属于骨杖男的飞灰,然后,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惨烈的战场,最后定格在楚清冷苍白如纸的脸上。
那双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一片血红,里面没有泪,只有一种冻结一切的、近乎实质的杀意和疯狂。一种名为“理智”的东西,正在他体内寸寸崩裂。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用没受伤的左手,从骨灰中捡起那块残留的、刻着诡异符号的黑色金属片。金属片入手冰凉,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骨杖男临死前的怨毒气息。
他握紧了金属片,指甲因用力而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但他浑然不觉。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洞外那片被血色浸染的、依旧危机四伏的废墟。他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一把生锈的锉刀,狠狠地刮过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和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用灵魂发出的誓言:
“看清楚了……”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左拳,让掌心的血滴落在楚清冷身前的土地上。
“这血,这伤,这满地的人命……”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幸存同伴的脸,老陈、小六、林薇,最后落在路沉泪眼模糊的脸上。
“从今天起,记死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砸在地上,铿锵作响:
“往后,只有我张白,让别人……”
他右臂猛地一振,那蠕动的锈蚀毒斑骤然亮起骇人的光芒,剧痛让他身体晃了晃,但他硬生生挺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随时挣扎在死线上!”
声音在溶洞内回荡,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他猛地踏前一步,染血的手指指向洞外无尽的黑暗,指向第七峰的方向,指向所有潜在敌人的所在:
“休想再有任何杂碎……”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仿佛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能让我,和我在意的人……”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嘶吼出来:
“……垂死挣扎——!!”
“垂死挣扎——!!!”
回声在洞壁间碰撞,久久不散。
一片死寂。
老陈和小六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中的后怕被一种狠厉取代。林薇包扎的手更稳了,眼神坚定。路沉停止了颤抖,抬起头,看着张白如同血狱归来的背影,泪水依旧在流,但那双眼睛里,恐惧渐渐被一种同样炽热的、名为“复仇”和“守护”的火焰点燃。
张白不再说话。他转身,走到楚清冷身边,小心翼翼地和林薇一起将她抬起。
“老陈,小六,清理战场,把所有能用的东西扒下来,尸体拖远烧了。路沉,用你的能力,感知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预警。”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汹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
“林薇,清冷交给你,需要什么药,想办法!我去去就回。”
他将楚清冷轻轻安置在洞内最安全的角落,深深看了一眼她毫无血色的脸,然后毅然转身,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右臂,一步步走向溶洞深处,走向那个散发着稳定力场的“规则稳定锚点”。
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更狠、更强大的力量。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杀戮与守护。
楚清冷的血,不能白流。张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