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刀光一闪而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拓跋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血污、状若厉鬼的女人。
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他的脖颈上,随即迅速扩大。
“你……”
巨大的头颅缓缓滑落,腔子里的热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溅了楚红绫一身一脸。
那个不可一世的北狄猛将,轰然倒地。
楚红绫身形摇晃,左肩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她用右手拄着陌刀,左手一把抓起拓跋鹰的首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高高举起:
“拓跋鹰已死!降者不杀!!”
这一幕,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北狄守军最后的心理防线。
主帅阵亡,大将军逃跑,再加上那些钢铁怪物的碾压和“雷音”的震慑。
“当啷……”
不知是谁先扔下了兵器,紧接着,成片成片的兵器落地声响起。
剩余的北狄士兵,在绝望中跪倒在地,向着那面染血的战旗,以及那个如同女战神般的身影,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陈九斤在指挥车上看着这一幕,握着扩音器的手微微颤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京城,拿下了。
而楚红绫,站在尸山血海中,看着北方,眼角滑落一滴清泪,随即被风干。
多年的仇恨,今日终得解脱。
京城南门,残阳如血。
随着拓跋鹰那颗狰狞的头颅被高高挂起,原本不可一世的北狄大军彻底崩塌了。
主帅阵亡,大将军北逃,前后无路,这支曾经横扫北疆的虎狼之师,在陈九斤的钢铁洪流面前,终于兵败如山倒。
“当啷……”
不知是谁带的头,第一把弯刀被扔在了地上。紧接着,兵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如同一场钢铁的暴雨。
数万北狄残兵,有的逃跑,有的跪倒在地,举手投降。
“赢了……我们赢了!”
刚才还在浴血奋战的青萍新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陈九斤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立刻下令部队进城接管防务。
卡车车队缓缓驶入那座饱经沧桑的城门,车轮碾过破碎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
他们看着这些奇怪的钢铁战车和军容严整的士兵,眼中含着热泪,纷纷跪拜高呼:
“青天大老爷!”
“陈大人万岁!”
陈九斤站在指挥车上,看着这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他拿过扩音器,声音温和却坚定:
“乡亲们,都起来!只要我陈九斤在,这京城的天,就塌不下来!北狄人滚了,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们!”
安抚完百姓,便是清算。
“动手!”
随着陈九斤一声令下,早已潜伏在城内的“燕子”们纷纷现身。
苏怜雪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宪兵,直接冲进了刘文正的府邸。
此刻的刘文正正收拾金银细软准备从密道逃跑,却被堵了个正着。
“刘大人,这是要去哪啊?”苏怜雪冷冷地看着他,手中晃动着那本从暗格里搜出来的账册,“您这‘安民通判’做得可真是尽职尽责,这上面每一笔,都是百姓的血泪啊。”
“你……你是那个贱婢?!”刘文正大惊失色,随即噗通一声跪下,“苏姑娘!不,苏姑奶奶!饶命啊!我那是被逼的!我有钱,我有很多钱,都给你们……”
“你的钱,我们会收缴充公;你的命,留给百姓审判吧。”苏怜雪一挥手,宪兵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
这一日,京城菜市口血流成河。
以刘文正为首的一批铁杆汉奸被公开处决,百姓们争相食其肉,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得到了宣泄。
就在陈九斤刚刚平定京城局势,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时,城外突然烟尘大起。
数路兵马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地开到了京城脚下。
那是各地的勤王军队,有晋王的边军,有鲁王的私兵,还有几个地方节度使的人马,加起来足有十几万之众。
北狄人围城时,他们在几十里外观望,按兵不动;如今北狄人败了,他们却来得比谁都快。
陈九斤在中军大帐接见了这些“盟友”。
“哎呀!陈大人!”
晋王一进帐,便满脸堆笑,那热情劲儿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本王早就听闻陈大人神勇,这一战果然打出了我大胤的威风!本王本来早就到了,奈何路上突遇大雪封山,粮草不济,这才来迟了一步,惭愧,惭愧啊!”
“是啊是啊,”鲁王也附和道,眼神却不住地往帐外那些卡车和火炮上瞟,充满了忌惮与贪婪,“本王也是遭遇了北狄偏师的阻击,血战数日才突围……陈大人,不知那些会跑的铁车,是何方神物啊?”
陈九斤端坐在主位上,并没有起身迎接,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群衣着光鲜、脑满肠肥的王爷将军们表演。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各位王爷、大人,来得正是时候。这京城的庆功酒还没凉呢,正好赶上洗地。”
众人脸色一僵,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却无人敢发作。
如今的陈九斤,手握精兵利器,更有收复京城的不世之功,民心所向,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小小巡抚了。
“陈大人说笑了,”晋王干笑两声,“既然京城已复,太后和皇上尚在西南,我等是否应当联名上书,请圣驾回銮?”
这才是他们来的真正目的——摘桃子,确立战后的政治格局。
陈九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北狄未灭,何以为家?圣驾回銮之事,待我荡平漠北再说。至于京城防务,就不劳各位费心了,各位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守好自己的封地,莫要再让北狄人‘阻击’了。”
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也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这京城,现在我说了算!
众王爷面面相觑,心中虽恨,却被陈九斤那冰冷的眼神和帐外黑洞洞的炮口吓得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各自心中盘算着如何讨好这位新晋的“权臣”。
送走那些苍蝇,陈九斤独自一人,缓缓走向了皇宫。
昔日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如今显得格外空旷萧条。
广场上的杂草从石缝中探出头来,几只乌鸦在枯枝上聒噪。
他沿着汉白玉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太和殿。